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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笠遮掩了宫钰的面容,她的神色也让人难以分辨,只听得那声音含了些许复杂的笑意:“那这禁忌不日将被打破了罢,先太子的胞妹,元晞公主明日便要归京了。届时,她又怎能不提及她的皇兄?” 听到元晞公主一词,娄德昌的脸色竟有些发白, 温涛忍不住问道:“令征兄,你怎么了?” “当年我在京内任太学博士时,见过元晞公主两面。第一面,是我与那位殿下商议完朝事之后,她着了一身锦裳,站在重华殿前等那位殿下。第二面,却是...”娄德昌像是回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宫钰依旧在浅浅啜着她的茶。 “第二面,是在那位殿下逝去的一天,元晞公主,她竟浑身是血,跪在重华殿前的阶梯上,一步一磕头!” 站在宫钰背后的李疏影却握紧了腰间的剑。他的脸色也同样惨白。 “如此,便多谢二位的提点了。”宫钰打断了娄德昌的话,不知是否是错觉,她周身的气息亦寒冷了不少。 忽然,楼内的灯火瞬间熄灭,后有一盏一盏莲花灯自楼中央而渐明,映着那清澈的池水,幽幽摇曳。 “是醉欢姑娘——” 第二章 人间寻欢 醉欢只着了一身浅紫罗裳,肤若白雪,无骨娇态,轻纱拢面,眉眼间一嗔喜皆是风情,她足尖立于红莲之上,长袖一舞,似是落入凡间的仙子。 一舞毕了,满座寂然,不知是何人大喝了一声妙哉,众人才恍然惊醒,连连鼓掌。 “此舞只应天上有!东楚第一美人,名不虚传!”一黄衣公子大叫道:“醉欢姑娘,我仰慕你已经到茶饭不思的地步了,我愿意出三千两,可愿与我共饮三杯?” “哼,茶饭不思也只愿意出三千两,三千两算什么,我愿出五千两!”一纨绔公子轻蔑道。 “六千两!”黄衣公子气急败坏道。 “七千两!” “八千两!” 顿时,楼内的气氛已经沸腾到了极致。 “两万两。”一摇着折扇的公子笑道。 “原来是韩家公子啊,富商就是有钱啊。”无数年轻的公子扼腕。 见楼内无人再竞价,那折扇公子露出了得意的笑。 然而,下一刻,他的笑便僵在了脸上。 “五万两。”忽然,一道慵懒的声音自二楼中央传来,众宾客纷纷抬头。 “天呐,是武安候世子封庭泽!” “没戏了没戏了,今晚醉欢姑娘肯定又去陪他了。” “大家都不必伤心了,回家洗洗睡吧。” “没想到武安侯世子也在,失策了。”韩家公子的脸色难免十分难看。 “五万两,黄金。”意料之外的声音打破了僵局。 满座宾客寂静了一瞬间,复而有喧嚣不已,争着抬头向声音源头看去。 只见那穿着貂氅的人挺直而立,于众目睽睽之下,波澜不惊,自成风骨。 “那人怕是疯了罢,竟然敢跟武安侯世子抢人!” “怕并非是京中人士,可实在是不知者也有罪啊!” “世子怕是要动怒了!” 二楼中央,金碧辉煌。 却见封庭泽落下白玉雕螭盏,唇畔勾起一丝笑意:“敢和本世子抢人?着实有些意思。”他扬声道:“你说你有五万两黄金,却又和一些小官小吏坐在一起,只能坐在外围,看来阁下当真是财不外露。” 语毕,哄堂大笑,盛京人皆知,客人的钱财越多,所坐的位置越偏于楼内,若是身份与钱财兼备,就可以坐在第二楼享受玉盘珍馐。而且,凡有点钱财身份的,谁又会愿意与一些寒门子弟坐在一起? 这人,怕也只是个无财之辈来抢风头罢了。 若真是此,那便是足以要命的风头。 得罪了武安侯世子封庭泽,可并非道歉能了之的。 宫钰依旧是那般淡然,只是循声向那少年望去。 只见他神色慵懒,似笑非笑,身着鲜衣,袖口袍角雕饰着复杂金纹,一双眼睛却是宛若上好的灵玉,虚虚实实,令人难解其真意。 “等黄金交到醉欢姑娘手中便知道我究竟是不是财不外露了。”貂氅人缓缓道。 “若是本世子可出十万两黄金呢?”封庭泽不由冷笑。 “在下以为,黄金万两也不过就是顺遂了一个缘分而已,不知醉欢姑娘如何想呢?” 醉欢闻言,心中却叹了一口气,她无论如何,是不愿意得罪武安侯世子的,这人的出现,着实是超出了她的意料。正在踌躇间,却见宫钰向她微微点头,扬起衣袖—— 那该是一只怎样的手呢?骨节分明,肤如玉,拇指上是一截翡翠扳指,纤细之间,又有着翻云覆雨之势,仿佛山河风云尽揽于此。无疑,这是一双久居上位者的手。 但令醉欢吃惊的不只于此,而是那人手中的令牌,以雪玉为骨,丹青为着心。有这块令牌的,天下唯有一人! 醉欢似是想到了什么,许久才稳住心神,半晌,才略带歉意道:“醉欢与这位阁下是一见如故,世子,抱歉了,醉欢今晚失陪了。”她转身:“那位阁下,还请随酔欢去雅间。” 满座皆惊,封庭泽却出奇地并未发怒,只是神色晦暗不明。 娄德昌与温涛内心亦是震惊不已,盛京之内,敢与武安侯世子公然抗之的,不过几人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