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饰演反派续命[穿书] 第129节
“严老师。”陈曦主动道。 严其说话不苟言笑,平常声音还挺严肃,但此时语调温和，听起来应该心情还不错：“你的工作应该不多吧。” 有很多人说严其这人非常的不好相处，性格锋锐，说起话来也不讨喜。就比如平常算不上熟悉的人，一般第一句开口都不会用这种带着点揶揄的口气问人是不是工作不算多，会不会生活困难活不下去。绝大部分人都会使用商业夸赞吹捧的方式来拉近彼此之间的距离。 不过,严其这性格，陈曦喜欢。 她不太喜欢自来熟的人，所以对这类似乎不太会说话,不太圆滑说话直来直去的人有天然的好感。 “嗯，不多。”陈曦老实道。 严其呵呵笑：“不多就对了,你这标准能接到很多戏才叫怪呢。” 连严其这种社交鲜少的人都知道陈曦择戏标准了,她这稀奇标准果然传得非常之广。 陈曦坦然道：“也是。” 又被严其取笑两句后，严其才拐到正题说：“我这边有个本子，你希望你能看看。” 这是金牌编剧兼制作人的严其对陈曦发出的邀请。 陈曦想了想，还是不想忽悠严其耽误严其的时间，感谢完严其亲自来电对自己的看中后,陈曦说：“……严老师，抱歉。我暂时想停一停，认真的想一想一些重要的事情。” “行。”面对陈曦的拒绝,严其也没有表现出过多的不快，他道：“你想你的，我发我的。你有空看看，难得的双女主剧本，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而且，”严其见电话那头的陈曦没有太大的反应，立即又补充了一句，“这年头反派能做主角的不多，我这可能是独一份。” 陈曦问：“所以反派最后成为了正派？” 严其笑：“正派成为了反派，但被反派救了回来。因为她们是两姐妹嘛。” 剧本听起来倒是不错，就是陈曦自知，时日无多了。 那日《斜阳》试镜完，她明明说好不回来却临时改变主意跑回来的原因，其实是因为那个当下，她饰演霍娉婷时兑换的生存时间居然出现了1.5天这样的小数点兑换。 陈曦还没有纠结清楚，是否真要继续以分薄许恙寿命的方式来生活下去的时候，与她绑定的系统已经衰减到了挂上了小数点。 陈曦还不能确定那让她能继续活下去的续命时间是不是来源于等价交换的许恙的生命时长，但系统为陈曦兑取生命时长的迅速衰减，让陈曦感觉到了一种不太好的预兆。 大约，不用等她纠结清楚是不是要继续下去的时候，这与她绑定了的系统就已经率先能量衰竭。 没有了兑换，她的生命将在倒计时中渡过。 在《弑君》中挣到了一年的存活时间，加上《斜阳》需要拍摄的半个月时间，如果系统不继续衰减，能维持在1.5的兑换值上，她也不过才多了一个月的时间。 这似乎预示着她的生命已经在进入倒计时。 倒计时，一年零一个月。 所以陈曦想，如果可以，她一定一定要好好的陪在许恙的身边。 陈曦是感恩的，因为这次至少她看见了倒计时，不像上辈子那样突然发生了交通事故，突然的失去了生命。这次她至少可以有计划的有规划的安排好一切，至少能把应该讲的话应该做的事情都做了，虽然也一定会有遗憾，但至少不会有许许多多令人一回想就十分懊恼的事情。 许恙并不是陈曦在这个世界唯一需要陪伴的，得空的陈曦还想要陪陪原身的父母，算是以解她对另一个世界里的自己亲生父母的思念吧。 陈爸陈妈这老两口年纪都不小了，早晚忙碌在那小摊上虽然说是对这小店有些感情，但其实也是因为陈曦的职业关系，觉得她的生活并不稳定牢靠，所以想趁着身体还不错的时候能赚点是一点，以后也能少给孩子添点负担。 陈曦也不劝他们停下来歇歇，因为知道劝了也没有。所以她只准备在那小城里离店不远处买了间新房。 小店难得贴出了停业一天的通知，老两口跟着陈曦去看房，两室一厅的房间坐北朝南光线不错，老两口看着挺喜欢，但觉得房间少了。两室一厅怎么行呢？以后姑爷来住，娃娃们来住都显挤。 还不如买那三室一厅，各人都有各人的房间，买了之后也不用总想着换大的。他们老两口这么些年也存到了点钱，这时候拿出来就挺好。 陈曦说：“也不用这么大吧。”因为，大约不会有娃娃们了。 老两口兴致很高说：“要得的，要得的，要是有钱的话，我们还想买那四室一厅的呢。” 四间房，一间给他们老两口，一间给姑娘姑爷，还有两间给两个娃娃。孩子大了之后，大约也不会愿意挤在一起睡。老两口美滋滋的把十几年二十几年后的问题全给考虑完了。 拗不过老两口，陈曦最后还是定了个三室一厅的房子。 晚上和许恙电话的时候，许恙突然问：“我能去见叔叔阿姨吗。” 陈曦笑：“当然，来吧。” 许恙的情况，陈曦已经跟陈爸陈妈都说了。老两口虽然有点不大满意，但还是愿意尊重自家姑娘的意见。 经历过孩子的叛逆期，就觉得也不必事事都一定要如他们老两口的意，反对急了反倒跟孩子离了心。他们就想着，开心就好了。 这世间凡事，其实也就只是简简单单的开心就好。 陈曦去机场接的许恙，今日陈家小店又打烊一天，因为这是陈曦第一次很正式的带回来自己的男朋友，所以老两口也想要很正式的跟这孩子见个面。 老两口做着小本生意，见过的人形形色色，一眼就能看出来许恙的情况。虽然不是特别满意，但自家孩子喜欢没有办法。老两口尽量全了孩子的面子，将一丝尴尬小心的掩盖住。陈妈去厨房忙活，陈爸忙不迭起身要去厨房帮忙，陈曦笑着递了个苹果给许恙：“厨房太小，我们就不去添乱了，来，你给我削个苹果吧。” 许恙接了苹果，拿起桌边那小小的水果刀开始削起来。他做事的时候一向认真，认真的时候会短暂的屏蔽掉外界的纷扰，当削好苹果的时候，许恙的眼中那一抹小小的灰蒙便淡了些。 他已经能感受出来人们的一点情绪，尤其是在他格外紧张的时候，这种感觉便尤为明显。 许恙能感受到陈曦父母的态度，不是很满意，不是很开心，只是因为礼貌和尊重的关系，他们没有表现得太明显。 陈曦接过许恙手里削好的苹果，切下一瓣塞在许恙的嘴里道：“不要不开心，你要想想你哥。当初跟你在一起的时候，你哥脸那么臭我都没有不开心，所以你也不许不开心。” 许恙嗯了一声。陈曦永远都知道怎么能最好的安慰他。 她是他与这世界唯一的桥梁，因为她，许恙看见了这个世界的美好，也因为她，许恙觉得这个世界的确格外美好。就连那些迟疑的、尴尬的、不太友善的目光，都不再成为一种令他厌恶的负担。 他看见了世间的正反好坏，也看见了物有两极，他并不需要取悦所有人。 只因为陈曦说，他是最好的。 被喜欢的人喜欢，是一种很强大的力量。他因为陈曦的喜欢，愿意接受很多的不喜欢。 许恙接过陈曦手里那切出一道缺口的苹果，在桌上片了起来。一瓣一瓣，就像拿着尺码度量过，每一瓣都跟另一瓣瞧着一模一样。 陈曦点评道：“就这种功夫，做幼儿园老师肯定特别受欢迎。小朋友再也不用担心老师切的水果不均匀，再也不用担心老师打的饭他多我少了。”就跟精密仪器测定过了一样。 许恙笑，问：“是夸奖吗。” 陈曦道：“当然。” 又聊了几句，陈曦抱着零食袋用手肘捅捅许恙：“严肃提醒你一下，你现在最好去帮帮忙。” 陈爸正准备打饭，许恙就去接了过来。陈爸兜着两手回了厨房，对陈妈说：“也行吧，还挺上道。” 饭点，一桌子菜吃得其乐融融，其实主要是陈曦说话，许恙的话并不多。 但爱意的眼神不会骗人，陈爸陈妈看在心里，送许恙出门的时候说：“有空跟陈曦多回来看看我们吧。” 陈曦送许恙下楼的时候道：“恭喜你，攻略我爸妈成功了。” 恭喜，应该欢喜的，但许恙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某处仍空落落的。 陈家还住在老房子里，房间小，也没空房，许恙只能去酒店。 这时节酒店空房多，陈曦办好手续将一应东西递给许恙，许恙拉着她的手道：“再送送我。” 许恙不差钱，陈曦给他开了这小酒店里最好的一间房，带了个小客厅，有间小阳台，还有一体厨房。 陈曦走到阳台，望向已经隐入黑夜的远山对许恙说：“明天一早，这里风景一定好看。” 许恙至后将她抱住，两手紧紧环在她的腰间，弯下腰，垂下头，将头埋在她的颈窝里，许恙闷闷问：“陈曦，你是不是没有想过我们有将来的？” 夜风将陈曦的双手吹得微微有些凉，她故作从容：“怎么会呢？我都带你见家长了好不好。” 许恙没有应声。 他从来都凭人们细微的动作和他的直觉来判断人们的反应，即使现在已经能感觉到不同人的情绪，但那些浮于表面的情绪并不能真正的干扰他。 他的直觉，关于陈曦的，不知道为什么越来越不安。陈曦一直在解决身边的问题，关于他的，关于许意的，关于她父母的，关于工作的。 许恙问了桃子娱乐的苏源，有很多很多工作找上陈曦，但陈曦在《斜阳》后再没有接洽过任何工作。 就像，在这个工作完成后，她随时消失于这个世界都可以。不会有未完成的事情，不会因为她的离开带来任何的麻烦。 就像是她在处理身后事。 许恙不想这么想，却在听到陈曦为陈爸陈妈买房的时候，又忍不住的浮现出了这样的念头。 当他听到陈爸陈妈数落陈曦当初坚决不愿意买那间三房一厅的时候，许恙的心无法控制的沉了又沉。 信号，动作，直觉全部串联在一起，由不得许恙不信了。 陈曦的解释没能打消许恙心中的怀疑，他环在陈曦腰间的手又紧了紧，像害怕她会突然消失不见一般。 许恙的内心中浪潮翻涌，但他还记得陈曦说过什么。陈曦让他有话直说，不要猜忌，不要迂回，于是他便鼓起了最大的勇气道：“我觉得，你像是在准备要消失。” 虽然没有理由，又原因不明，但看起来她的动作就是在与这世界慢慢远离，减少纠葛，退出视线。 这些他都非常熟悉，因为他从前被许恙保护的时间里，他便是一个其实存在或消亡都对这世界毫无影响的样子。 陈曦背对着许恙，轻轻的绽出了一个笑。 许恙听到了她带笑的询问：“所以，你觉得我为什么要消失呢？” 与她肌肤相贴，便能清晰感受到那带着笑的询问声。揶揄？或觉得他的惴惴不安可笑？许恙并不清楚，却还是因为陈曦这轻轻的笑声略微安心了些。 陈曦背对着许恙笑着，如果许恙能看见陈曦的笑容，他一定不会觉得陈曦是在揶揄他。 陈曦的笑，是因为她觉得接收了她情绪的许恙，果然很了解她。 原本，她是这世间最了解许恙的人，因为她天生就有敏锐洞察人们情绪的能力。 但现在，这世间最了解她的人，变成了许恙。 所以，行事还得小心些才对。 即使某一天要离开了，那必然也是突然的离世。她只是在考虑最后一秒，她应该自己面对，还是自私的看他最后一眼。 但如果猝然在许恙面前离开，他大约是接受不了的吧。 陈曦将两手覆在许恙紧紧交叠在她腰间的双手，微微摩挲了片刻后，将许恙的手拉开来。 拉开，整理好情绪的陈曦转过身来，她扬眉娇笑问许恙：“男朋友，你究竟是为什么觉得我会消失呢？” 当然是要一一反驳的。陈曦不仅严词否认，还气势汹汹：“……后续不接工作也算吗？我不能稍微咸鱼一点躺一躺？就不能想着陪陪我的男朋友？跟我的男朋友出门旅个游，或者一起去哪里放个长假什么的？” 许恙一向不善争辩，跟陈曦这么能言巧辩的人对上后自然词穷无话：“不是。” 陈曦两手按住许恙的脸颊，很不客气的像揉面团一样搓了搓：“发现你很爱乱想，而且总把事情想得很糟糕啊，男朋友。” 许恙无措被她搓揉，一双漂亮的星目非常茫然。茫然却又非常可爱，陈曦不客气的又搓了搓。 没在一起之前，姚兆经常在许恙的面前说，陈曦的脾气其实非常坏。 是那种看起来有礼温柔，但只要你认真接触之后就会发现这人其实很有几分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