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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问题,江沅不知道怎么回答。 在江沅的印象中,傅衍行每次出现,都意味着mama会发疯和痛苦,因为这个,江沅害怕傅衍行。很小的时候,mama哭时,江沅曾经想过去帮mama,可是她不敢,年幼的江沅觉得那扇紧闭着的房门就像一个装着某样恐怖东西的盒子,令人恐惧。尤其是每一次,里面还会传来奇奇怪怪的声音。好像是痛苦,可是却不是哭声。 一直到和盛时在一起之后,江沅才突然间明白那些声音意味着什么。 在那些奇怪的声音之后,mama会很短暂的平静。这时的傅衍行也格外和颜悦色,可是不管用,江沅还是怕他。这种畏惧刻在骨子里,让她无法真正亲近傅衍行。 江沅不明白的是,mama明明恨爸爸,为什么又要和他亲热? 江沅低下头看自己的手。 那天早晨,盛时“强行”和她亲热后,让她抓他的脸。明明应该恨他,江沅也下不了手,最后还是盛时握着她的手在自己脸上抓了一把。 血流了出来,盛时捂着脸笑,江沅却一点都不觉得痛快。 她好像明白mama是怎么想的。 恨是真的,爱,也是真的。 mama没有真正拒绝爸爸,她内心里,也没有真正拒绝盛时。 “沅沅?” 江沅醒过神,目光从手上挪开,轻声解释:“一直不太常见面,可能就,不够亲近。” 韩晏修轻笑:“可能吧。我和我爸爸也不是无话不谈,倒是和世伯比较谈得来。没关系的沅沅,亲人之间的相处有很多种方式,你只要记得世伯很爱你就行了。世伯可是亲口告诉过我,你是他最爱的女儿。” 江沅无声苦笑。 那是因为她长得最像那个女人,傅衍行爱了一辈子的那个女人。 或许,这也是mama痛苦的原因之一。 自己辛辛苦苦生下的孩子,却更像另一个人,被自己爱的男人当成和另一个女人生的女儿,所以试图用枕头捂死这个孽子,也是可以理解的。 “我先下去了。” 她不想继续这些会让人不开心的话题。 打开车门,下车,合上车门前。 江沅:“谢谢。” 韩晏修:“不客气。不过,真不打算请我上去坐坐?” 江沅有点窘,心里觉得不合适。 “我那里,挺乱的。” 韩晏修了然一笑:“明白,你先上去吧。进屋后给我报个平安。” 江沅松了口气,拂了下裙子:“那,再见。” “再见。” 车门刚要合上,韩晏修忽然叫她。 “江沅。”他声音沉稳清淡,却目光灼灼,“希望下一次,你能邀请我上去坐坐。” 江沅不善于应付这种别有深意的话。 这时韩晏修忽然问:“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对你好不好?”不等江沅回答,他忽然笑了,“我问了个傻问题。他肯定对你不好,要不然你现在不会在这里和我说话。” 很晚了,这条路上的行人和车都已经不多。 江沅把着车门,想帮盛时说话,又不想和韩晏修谈论关于盛时的事。 沉默间,韩晏修叹了口气。 他松开安全带,下了车,几步绕到江沅身边。 江沅刚要后退一步,韩晏修伸手握住她的肩。 昏黄的路灯下,年轻的女孩子眼里满是不安。 “沅沅,两个人走不下去了,肯定是有原因的。你们分开的原因是什么?他不爱你?” 他真聪明,一语中的。 江沅被刺痛,害怕失态,忙低头掩饰。 她比上次见面还要清减几分,很纤细,可是不是干瘦,反而更显得身段诱人。韩晏修敢断定,江沅自己可能都不知道她对男人来说,有着怎样致命的吸引力,尤其是现在这种楚楚可怜的样子。 刚刚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不舍得再逼迫她。 不过,只是一瞬间。 傅衍行说,爱情里做绅士,只会两手空空。 韩晏修深以为意。 他从来不会在爱情里做绅士,看中的人一定会想办法掠夺到手。对于江沅,他已经失了先机,自然更需要更多的手段和努力。 先得到人,等她满了二十岁,他们可以先结婚,生个孩子,再慢慢磨她的心。 日久生情,这个“日”字无论作为名词还是动词,都是很有作用的。 “是被我猜中了?”他狠下心逼问。 江沅摇头。不是否定他的说法,而不想继续这个难堪的话题。 韩晏修:“你摇头,是说他也爱你?” 江沅开始推他:“不是。我不想说了,我想回去。” 韩晏修很轻易压制住江沅的挣扎:“所以是他不爱你,对吗?那你为什么还要喜欢他?” 江沅招架不住,只想快点摆脱他。 “他对我很好。” “他对你好还舍得让你伤心?” “他是对我很好。”江沅急道。 “他对你好,会明知道你不会游泳却先去救另一个人?” 江沅忘记了挣扎,呆呆地看着韩晏修。 他怎么知道的? “盛时,对吗?”撕开了伪装,韩晏修的笑容里透着轻松,“我不可能连自己对手是谁都不了解的。” 江沅觉得,这些人里,大概只有她是最蠢的那一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