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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小官员听到这番话便猜测钦差是来督促赈灾事宜的,这也是常事,但不紧张是不可能的,赈灾这种事要说做的多好不太可能,受灾百姓那么多,粮食却是有限的,怎么分,分多少都是说不清楚的,但凡有个百姓饿死了,他都算办事不利,只盼着这二位大人能高抬贵手,别鸡蛋里挑骨头。 沈嘉没怎么说话,秦掌院是老臣,比他更懂官场上的弯弯绕绕,既然他有心让人误会他们是来督查赈灾的,那自然更好。 而且他看得出来,大家虽然面上对他友善恭敬,但对他担任副使很不以为然,年轻面嫩,没有经验,得皇上宠信八成也是靠脸,能有多大能耐? 秦掌院只在开头喝了一杯酒,后来谁敬酒都不喝,理由是现成的:喝酒误事。沈嘉乐得轻松,出门在外喝醉了可就不好说会发生什么事情了。 这顿饭吃的还算融洽,原本交代的账册也在饭后送到了秦掌院的房间,看来王县令并没有要临时做假账的心思,一般这样的情况,要么是账确实没问题,要么就是平时就已经把假账做好了。 秦掌院自己是不耐烦看这些的,他是很纯正的文官,底下的官员见钦差是他都松了口气,想必也料到他不太精通实务。 “这些你就在我房里看吧,让他们放松警惕也好,明日我会亲自问话,你有什么想问的也可以告知我,虽然这次本官担任了正使,但具体该怎么办还是听你的。”秦掌院对沈嘉恨客气,两人曾经共事过,算得上熟悉,因此相处起来也比较随意。 沈嘉也没客气,有个人在上面替他兜着,他办事也会方便许多,毕竟大家不会太在意他这个面嫩的副使。 沈嘉下午睡了一个好觉,晚上劲头十足,一点也不困,于是连夜将近三年粮食的出入账看完了,还汇总了三张表。 第二天给秦掌院看的时候,他也感叹道:“之前在朝上听你说这表格有多简便还有些存疑,见到这三张表我才算明白,是我见识浅薄了,连我这不通账务的看得懂,而且一看就能发现问题,如果各地都上报这样的表格,确实会让大家省事许多。” 沈嘉笑着说:“虽说账可以作假,报表也能作假,但报表可以更直观的看出结论,上位者只看结果不看经过,这种报表也是为了方便上位者做出决策,细账我们底下的官员看就好了。” “嗯,虽然有些疑点,不过你也忙碌一夜了,先去休息吧,咱们在通州待个三五天,有足够的时间查问。” 三五天其实查不了太细,但沈嘉他们也不是冲着查账来的,甚至皇上也没要求他们查出个什么来,不过是走走看看,其实沈嘉内心有些疑惑,觉得自己这一趟出远门更像是赵璋故意支开自己。 想到这个时候皇后和太后应该已经回到宫里了,他心里有些异样,接下来应该就是立后大典了吧?赵璋支开自己会不会就是因为这个?难道怕他会一时冲动去抢亲? 啧,怎么可能呢?自己要真是这么冲动的性子,大概刚知道赵璋的身份时就会拿把刀冲进皇宫和赵璋拼命了,哪能等到今天? 他去补了一觉,醒来时才刚过午,随便吃了点饭就去找秦掌院,后者已经将掌管粮食和税赋的官吏都单独问过话了,不知有没有收获。 沈嘉过去的时候,王县令正陪着小心站在秦掌院下方,大冬天的吓出了一头冷汗,“大人,下官真的不知还有这种情况,下官……” 看到沈嘉进来,秦掌院举起手让他停下说话,对沈嘉说:“还真有些猫腻,前年一整年的账是没问题的,去年风调雨顺,朝廷并未接到通州遭灾的奏折,可是账上却有两千石的赈灾粮支出,这么一来,去年粮仓里一粒粮食都没剩下,今年的粮税收上来,除了上缴朝廷的那一部分外,居然只剩下三百石。” “这……两位大人明察,去年确实有百姓受灾,虽然去年没太冷,但这样的风雪天也足以让百姓受难了,下官也是体恤百姓,所以让下面的人去走访了一遍,给底下的乡镇都补贴了一些,下官那边还有一本细账,这就让人拿来给两位大人过目。” 沈嘉和秦掌院对视一眼,都表示同意了,两千石的粮食对一个县衙来说不算少了,王县令如果真的是把粮食拿去贴补百姓,那也不算大罪,顶多就是没有上报而已。 王县令自己跑去拿账册,没多久将一本账本递给秦掌院,后者直接给了沈嘉,沈嘉认真翻开看起来,记录的很详细,哪个村子给了多少粮食都写的明明白白,总数也对得上,但沈嘉注意到,这账本上的墨迹还很新,账本打开就是一股浓重的墨味,不过也才过去一年,又没人查看过,新一些也说得过去。 “好了,就先这样吧,今天我们出去随便走走,有问题再找王大人了解。” “是是,下官这就派人给两位大人带路。” 今天外头的雪停了,地上的积雪只到脚踝,冷是冷的,但沈嘉出去走一圈也就习惯了。 因为下雪,县城里的商铺很早就关门了,街上也见不到几个百姓,县城的房屋还算牢靠,这种程度的大雪并没有造成压塌房屋的现象,但街头巷尾还是有被冻死的乞丐,沈嘉看到有衙役推着手板车收尸,心里还是有些难过的。 大晋王朝不算多么落后贫穷,但也没有富庶到能照顾到每个弱势群体的地步,就连二十一世纪,依旧也有乞丐在街头游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