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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联想到他听到易安先生时的反应,和他逃课、住校、周末不回家的事实,大脑开始信马由缰地发散思维。 难道他真的成了当代方仲永?因为泯然于众人而被父亲嫌弃,所以放弃了美术,疏远了家庭,开始自甘堕落? 这样一想好像也不是没有可能。 可不知怎的,她心里闷闷的,不愿意往这方面去想,更不愿意倪不逾是以这种可能输给自己。 — 洗完澡吹干头发走出浴室,盛栖池随手关掉台灯,视线落在手机上。 午间的微信话题被自带冰霜气场的周冰山冰封搁置了,后来两人也没再提及。 她翻着班级群犹豫了下,还是给倪不逾发了一条好友申请。 发完之后盯着手机等了几分钟,没得到回应。盛栖池趴在床尾无聊地翻了几圈,又打开了王者荣耀。 如果倪不逾发现之前那个和他在游戏里互喷的网友是她,会是什么表情?他那种B-KING,顶着那种战绩一定尴尬地想要钻进墙缝里再钉个画框把自己盖起来吧? 盛栖池想想都觉得刺激,恨不得立刻给他发一局游戏邀请。 可惜,他那个账号头像始终是灰的,从那晚之后就再也没有登录过。 她遗憾地叹口气,返回微信,不甘心地又给他发了一条好友申请。 — 男生宿舍。 倪不逾洗完澡,头发还半干着,松垮地瘫在椅子里看篮球赛回放。 室友孔武打完热水回来,以一个苍蝇搓手的姿势在他身后转悠着:“逾神。” 倪不逾戴着耳机没听到。 “逾神逾神!” 电脑屏幕上大块头的黑影子晃来晃去,实在令人难以忽视,倪不逾摘下耳机回头,“你叫我?” 苍蝇继续搓手,“数学作业借俺抄抄?” 坐在门口位置的徐元朗转身:“大力抄完借我!” 倪不逾向后靠了靠:“没写。” 孔武哀嚎:“为啥不写,冰山明天上午要收啊!” 倪不逾晃了晃右手无名指,一脸无所谓:“手疼,写不了。” 孔武一看,他电脑旁还真放着瓶云南白药喷雾。 他挠挠头有些疑惑:“中午打球时不还好好的,什么时候伤的?” “可能是你抢篮板时撞的。” 孔武惊讶:“我撞着你了?没印象啊。” 倪不逾微微欠身,抽出数学试卷,面不改色地递过去:“力债力偿,辛苦了。” 孔武抄作业不成,成功认领额外作业一份。一脸期待地过来,一脸懵逼地回去。 倪不逾拿起耳机继续看视频,手机在桌面上震了一下。 他拿起来,看到盛栖池的好友申请,视线向上一扫,看到她十分钟前也发了一条。 他随手想把手机放回去,忽然想到什么,扯了扯唇,通过了申请。 几乎在下一秒,盛栖池给他转了个红包。 倪不逾:【?】 盛栖池:【昨晚的车费,不能让你一个人拿。】 盛栖池发完这句话,趴在床上戳着键盘组织语言。 【谢谢你那天送我回家……】 不行,太直白了,有点尴尬。 【谢谢你今天帮我挡球。】 或者干脆就说句谢谢? 没等她考虑好,手心轻震。 倪不逾:【不用。】 大家都是未成年,都是祖国的小花朵,让酒后的他绕这么远的路送自己回家已经够过意不去了,哪有再欠人家车费的道理。 盛栖池:【收下吧,我不习惯欠人人情。】 说的这么直白他总该会收了吧。 盛栖池盯着手机屏幕,打算等他收完钱再道谢。 好半晌。 倪不逾:【。】 盛栖池:??? 什么意思?跟她说话很无语吗? 多打一个字能累断他的手指头? — 周二早上,盛栖池坐在梳妆台前迷迷糊糊地扎头发,发现少了个发卡。她也没太在意,半眯着眼睛在抽屉里随便摸了一个,灌下半杯牛奶叼着片吐司就往门外跑。 盛老爷子停下筷子叫她:“不急,好好吃了早餐再去。” 可惜她已经一阵风地刮走了。 老爷子没体力追,示意阮姨追过去,隔着车窗玻璃给她塞了鸡蛋和水果。 班级里闹哄哄的,有人在背书,有人在补作业,试卷被以物换物,满教室乱飞。 盛栖池把昨天装好的特产拿出来,给左邻右舍的同学分了一遍,转身到倪不逾时,发现对方正趴在桌子上睡觉。 他一只手习惯性地绕后,搭在后颈上,修长的指骨随意向下垂着。 有人开了窗,清晨的凉风挤进来,空气中隐约有股淡淡的中药味。 盛栖池吸了吸鼻子,犹豫片刻,在他桌角轻轻放了一包果脯。 别的同学都有就他没有多不好,显得像她在孤立他似的。 倪不逾直到快上课时才醒,抬手揉了揉脖颈,他视线落在桌角上。 “这是什么?”他拿起那个粉粉嫩嫩的包装袋。 艾何平:“盛栖池给的果脯,霖城特产。” 倪不逾眼皮掀了掀:“她给我的?” 艾何平:“人手一份,我的都快吃完了,酸酸甜甜的特别好吃。” 也不知道他哪句话说的不对,倪不逾轻敛下眉眼,没什么兴趣地把果脯丢回了桌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