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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后,大概是被触碰到了什么禁区,欧阳豆惊坐而起,怒吼一声:“老舅,他摸我!” 厉行斥责了几句,柳苗苗这才老实下来,嘟囔道:“真小气。” 谁曾想,安静一会儿后,一种怪声响彻卧室,如同电钻或切割机。何须归微微支起头:“谁在夹着屁股放屁,如此脆响?” 隔壁床,一个生无可恋的声音幽幽响起:“是柳苗苗,我只知道他不是女孩子,没想到他居然还TM打鼾。” 谁能想到,那具小小的身躯竟蕴藏着巨大的能量,鼾声似战斗机升空,直上九霄云外突破音障;又似磅礴瀑布,飞流直下三千尺。欧阳豆在疲乏时也会打鼾,但气势远远不及。 一夜听雷。 有情人可以在雷声中耳鬓厮磨,而欧阳豆只能靠在床头摩擦手机,时不时踹柳苗苗一脚,才能享受短暂的宁静。 预告: 小何说不再吃零食了,厉哥心疼极了并买了一堆 第109章 老师,请你摸摸我的头 第二天上午,买回猫砂猫粮后,舅甥俩便去上课了。何须归也和他们一起出门,朝学校图书馆走去。柳苗苗初来乍到,看什么都稀奇,跟在他身后不停追问。他尽可能为其答疑解惑,同时加快脚步,迫切地想要看看那位图书管理员老师。 “原来,他们不是真和尚,而是读书人。好厉害,我以为他们只是村野小僧而已。”柳苗苗喃喃自语,语气似乎夹杂着一丝自卑。 何须归想了想,决定传授给他自己最先学会的知识:“有一个词,可以言简意赅地形容所有厉害的人和事,叫做牛B。还可以根据不同场景,来变换发音的长短和语气,非常实用。更有许多歇后语可以随意搭配,比如小母牛……” 走进图书馆,何须归叮嘱柳苗苗别高声喧哗,径直上了楼,走向外文原版书库。他把脚步放得轻慢,心跳却沉重且快。 终于,他看见了“师父”,鲜活的。 刹那间,一股酸胀的暖流从心口冲向喉咙、眼角,他哽咽着连续吞咽口水,才把痛哭的冲动压回去。 “师父”的工作清闲自在一如往日,正在静静地看书,手边放着一杯咖啡。架着眼镜的侧脸清俊闲雅,线条虽不如年轻人紧致却温润细腻,不像师父那样饱经风霜。 通过寒假时的数次攀谈,何须归得知他是个很淡泊的人,家境优渥,不靠工资生活,只是在编制内做着喜欢的事等退休。师父曾叹道:我原是自由散淡的人,我本该只做我自己。 也许,他们本质上是同一类人吧。 柳苗苗低声惊呼起来:“天呐,那人、那人不是任平生吗?真牛B啊。” 何须归恼怒地瞥去一眼:“这位老师是管理书籍的,姓孙,不是我师父。此外,请你不要直呼先师的名讳,这是基本的礼数。” “大家都是这样叫的,”柳苗苗满不在乎地撇撇嘴,“那个辜负了我们尊主的弘山老头儿。” “你——”碍于是在图书馆,何须归强压怒火,用俏丽的眼尾斜瞪着他,“没有辜负,只是错过。” 柳苗苗火上浇油:“反正,我们都不喜欢自封正道的人。嘴上是侠义公理,心里是权势欲望。其实,大家是故意杀了你的驴,想给你这位新晋掌门一个下马威。” 他忍着火气,把柳苗苗打发到其他馆,随便拿了几本书。柳苗苗嘟囔着自己不识字,他冷声说:“那你就看封面吧。” 随后,他缓缓走进外文原版书库,在那位孙老师面前站定,隔着桌子盯着人家。老师将目光从书上抬起,推了下眼镜,朝他点头微笑:“小何同学,有段时间没看见你了。” 望着“师父”的面孔,何须归湖水般清亮的双眸如同滴入红墨水,倏然泛红。他单手一撑桌面,嗖的跃到桌后,一头扎进老师怀里,把脸埋在对方衣服里闷声痛哭。 老师放下书,不知所措地张着手:“小何同学,你出事了?” “是你出事了……呜……” 老师困惑地苦笑:“你在说什么啊?” 何须归吸着鼻子,自顾自抽噎着:“小时候,我不会用剑,你怕我伤到自己,就亲手削了一把桃木剑给我。你早已是人人敬仰的大侠,却耐着性子,一招一式地教我这个尿床的小屁孩武功。在我心里,你像一座大山那样,也许会老,但永远不会塌……你为什么塌了……” 老师有点尴尬,轻轻推着他的肩膀。还好,现在这个馆里没人,否则大家会看见一个留着漂亮长卷发的女生在与中年男老师纠缠不清,还哭哭啼啼。 片刻后,何须归抬起泪眼:“老师,你能不能摸摸我的头。” “好吧。”老师温和而无奈地笑了,把手掌按在他头顶揉了揉。 厚重的力量感,让人无比安心。能给人这种感觉的,除了娘亲的肚子,情人的怀抱,就只有师父的手了。 他起身用衣袖蹭蹭脸,略带歉意地笑笑,心满意足地离开。只留下老师独自凌乱,摸不着头脑。寻找替身,虽然是自欺欺人,但能提供极大的情绪价值,难怪渣男都爱干这种事。 晚上逛超市时,厉行听说了故意杀驴的事,严肃地勒令柳苗苗给何须归赔罪。柳苗苗喊冤,说自己全程都没有参与,不过还是道了歉。 何须归淡淡地说:“算了,驴死如灯灭,我自己又吃了那么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