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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说这一切却都迟了,一切的道歉都成了借口,他错了,他竟然会听信高侯爷的话…… 如果高侯爷都是骗他的,那么最开始的事……邹王甚至不敢去想,他怕,如果一切成了真,都是高侯爷一手造就的,他不知自己会怎样…… 步将军明显一怔,随即却是沉郁笑了起来:“你还在骗吾,你忘了当年,是你亲手将那把剑刺入吾的胸口,一剑穿胸,血染满吾当时穿的衣服,是你亲手赐下的,你说想看吾穿着这件朝服朝拜,你想亲眼看到,可那衣服上抹了药。吾没死在敌军手里,没死在千军万马手中,却被自己一手护着的主子给亲手杀了,哈、哈哈……多讽刺啊,多可笑啊。”可笑他当时是多么欣喜,多么满喊希冀去见他,可等待他的却是鸿门宴,却是一场杀局。 杀了还不够,还要他永世不得超生。 这就是他曾经的主子,他曾经用命护着的人。 邹王剧烈咳嗽起来,一时间整个御花园仿佛都是对方的咳声,撕心裂肺,像是要将整颗心都咳出来给对方看,他当初真的没想过将他化作厉鬼,亲手杀了他已是他下的最狠的心。 他死命捂着唇,鼻息间都是浓烈的血腥味,他却固执盯着步将军:“当年,当年你……” 只是他这话还没说完,就看到步将军化作的恶鬼已然朝着邹王袭去,鬼王已经拿着斩鬼剑挡在叶清砚身前,只是步将军却像是不怕般,依然朝着他们迫近。 邹王大概没想到对方宁愿冒着魂飞魄散的危险也要取他性命,已经闭上了眼。 只是预期的疼痛并没有袭来,反倒是一道杀猪般的痛呼声响起。 所有人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等瞧清楚眼前的状况都傻了眼,毕竟步将军刚刚不畏斩鬼剑也要杀邹王,可最后一晃鬼影取的却是不知何时出现在邹王身后想拿剑从背后刺向邹王的高隼。 此刻步将军的鬼爪刺穿高隼的胸膛,疼痛让高隼手里的剑尖已经抵在邹王后心的动作停了下来。 高隼难以置信睁大眼,大概死都没想到自己原本想让邹王死,却反倒害了自己的命。 这恶鬼这么恨邹王,他借着这个好机会,肯定能杀了邹王,即使没有恶鬼动手,他也能杀了邹王,只要邹王死了,这邹国的天下就是他高家的,到时候谁还敢杀他? 只可惜……他睁大着眼,最后随着恶鬼猛地抽出沾满鲜血的鬼爪向后倒去,死不瞑目。 高王后被这一幕吓到了,等回过神,撕心裂肺的尖叫声响起,匍匐着就要扑过去:“啊啊啊隼儿啊!我的隼儿啊!” 邹王睁开眼,却没动,他就这么瞧着近在咫尺的鬼祟,这大概是这三十年来,他们靠的最近的一次。 邹王张张嘴,想说什么,步将军却已经退开,大概连他自己都没想到,他明明是来杀邹王的,却竟然救了他。 步将军退回到原来的位置,他周身的鬼气散了些,咬着牙凶狠盯着前方,怎么看都有几分恼羞成怒:“吾还没亲手杀了你,尔等小儿……不配。” 叶清砚:是是是,对方不配,只有您配,您最配。 可这么久了,嘴上说着最狠的话,却压根没伤到邹王分毫。 听着步将军的话,邹王突然笑了出来,只是这笑容却带了泪,他突然低下头,将喉间的血腥压了下去。 步将军皱着眉盯着他,周身的鬼气再次浓烈起来,颇为不善,却在下一刻听到邹王的话时一怔。 邹王一直低着头,这时却抬起头:“孤大概……是真的蠢的。三十年前,孤之所以杀你,是因为……高仁告诉孤,你是前朝太子,你从一开始接触孤就是有目的的,你们是为了复辟前朝,那时候孤亲耳听到你与前朝旧臣商议如何在孤登基那日在宗祠将满朝文武烧死,你们要让孤成为一个傀儡,你们要将邹国覆灭。孤那时候听到你亲口答应了,你说尽在你的掌控中。孤那时候只有你,以为这世上谁都可能背叛孤,只有你不会,可你却骗了孤。你是前朝太子,孤是邹国太子,你我之间横着血海深仇,不是你死,就是孤,所以……那时候孤选了自己活下去。” 大概没想到当年邹铖杀他竟是因为这个,步将军难以置信看着他:“吾说什么就是什么了?”他当时不过是稳住那些旧部,怕他们趁着前皇叔那狗贼作乱时出手,到时候内忧外患,面前这人想登基,绝无可能。 可谁知,这些竟是被对方听到了…… 邹王敛下眼,苦笑一声:“直到今时今日,孤才发现自己是多么的蠢。你救了孤这么多次,若是想杀孤,当时回邹城途中你有无数次的机会,可你没有……” 可当时他就像是被迷了心迷了眼,只要一想到步逍想杀他,他就觉得心痛难忍,觉得这世间大概没有比这还残忍的事,所以,恨意与想活下去的愤怒,让他做出这辈子最错误的一个决定。 一行泪从他眼底流下来,他泪眼婆娑仰着头,说着求死的话,眼里却带了笑:“孤欠你一条命,三十年了,孤的命,依然是你的。孤没骗你,当年,孤以为那是让你避过投胎,孤想让你等等孤,这辈子当不成兄弟,下辈子,还能一起当最好的兄弟,没有朝堂纷争,没有前朝恩怨,只有你我二人……”只可惜,他期盼的下辈子没有了,是被他亲手毁了。 步逍望着他通红的双眼,对方眼底澄澈干净,仿佛还是当年将他带在身边的小主子,将最好的一切捧到他眼前,说他是世上最好的护卫,他以后当了王上,会让他依然陪在身侧,成为禁军统领,他们会是最好的主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