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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咬文嚼字,弄这些小巧心?机!”裴适之的声音冷下来,“叫法不一样,难道?内里就?不一样了吗?” 裴寂低下头,道?:“儿子知错,甘愿受罚。” “那就?按家规,杖责六十。”裴适之站起身来,取下案上架着檀木厚板,拿在手中。 那板子四尺来长,两指多厚,裴寂的大哥裴衡眼?见不好,连忙双膝跪下,劝道?:“大人息怒,三弟还年轻,一时糊涂犯了错,他已经知错了,今后定?会谨言慎行,大人且饶他一次吧!” “你道?我只是?看不惯他放纵女色?”裴适之横他一眼?,道?,“那沈氏女乃是?沈潜的女儿,好好一个官宦人家的女儿,难道?会甘心?情愿给他做外室?必定?有所图谋,自然是?与云州的案子有关,他假公济私,我岂能饶他!” “大人,”裴寂对自己?的事并不分辩,只道?,“此事与她无关,是?儿子威逼于她。” 裴适之怔了一下,神色郑重起来。若只是?贪色,倒也罢了,可儿子这样护着那个女子,分明?却是?动情。 眼?下两宫有隙,沈潜品性可疑,又已经倒戈惠妃,裴寂身为东宫心?腹,本?就?遭了惠妃的猜忌,若是?再与沈氏女纠缠不清,未免又要令太子心?寒,稍有行差步错,对裴氏来说,就?是?灭顶之灾。 裴衡也知道?棘手,不由?得看了裴寂一眼?,低声劝道?:“三弟,快些向大人认错,将那女子送回家去吧。” 裴寂看着他,神色坦然:“我既已经纳了她,就?不会再送她回去。” “糊涂!”裴适之一向不露喜怒之色,此时也忍不住发火,拿起家法向他背上就?是?重重一板,“你是?死是?活我不管,裴氏数百年基业,绝不能毁在你手上!” 这一下又快又狠,裴衡眼?看着裴寂的身体?被打得一晃,却仍旧神色淡然,浑不在意,不由?得紧皱了眉头,劝道?:“三弟,你一向明?理,此事断断做不得,快些认错吧!” 裴寂跪得端正,一言不发。 “大郎,你休要再说,”裴适之的第二板重重砸下来,“眼?见他是?横了心?,不如?我早些打死他,免得我裴家跟着遭祸!” 他动了怒,不等裴衡开口,啪啪啪接连几下,只管向着裴寂背上打去,下一息,裴衡扑过来抱住了他:“大人息怒!三弟做错了事固然该打,可这后背乃是?经络所在,万一有什么?好歹,让母亲如?何是?好!” 一句话倒提醒了裴适之,想起狱中审讯人犯时,若想留命,就?往臀部打,若想打死,就?向背上打,便冷冷说道?:“裴寂,伏身。” 裴寂一眼?不发,趴伏下去,裴适之举起家法,一下接着一下,狠狠向他臀上打去,裴衡眼?看不对,忙向门外的家僮递个眼?色,跟着合身扑上去挡住裴寂,道?:“大人,三弟犯错,也是?我这个做兄长的素日里没有担好引导之责,我也有错,请大人责罚我吧!” “让开!”裴适之怒声道?。 “阿兄,”裴寂沉声道?,“我做的错事,甘愿受罚,阿兄快起身吧,不要惹大人生气。” 正在僵持不下时,外面脚步匆匆,裴织云和裴衡的妻子杜氏一左一右扶着王氏走了进来,王氏也不敢直接劝阻,只道?:“三郎是?该打,只是?他日日都要办差,若是?打得动弹不得,太子怪罪下来,岂不是?麻烦?” 裴织云和杜氏也纷纷劝道?:“大人息怒!” 裴适之看这情形,眼?看是?打不成了,抬脚向着裴寂重重就?是?一下,喝道?:“跪着!没我的话不准起来!” 夜深时,内室里熄了灯,王氏低声劝道?:“适之,不过是?个外室,三郎一向谨慎,偶尔才?荒唐一回,你消消气,让他起来吧?” “夫人,”裴适之神色肃然,“尽快给他定?亲,崔家十七娘就?不错。” 崔十七娘,崔白的嫡亲meimei崔纨,前些日子两家的确有过结亲的意思,王氏思忖着,道?:“好,我明?日去探探崔家的口风。” 御史台狱中。 沈潜正蹲在墙角吃饭,突然听见有人叫他:“沈潜。” 沈潜还没回头,就?认出是?齐云缙的声音,先自打了个寒噤,哆嗦着回头看时,齐云缙站在铁栅栏外,冷冷地看着他。 沈潜连忙丢下饭碗,急急跑过去说道?:“齐将军,你是?亲眼?看见的,在陛下面前我什么?都没说,阿团他们母子两个,可以放出来了吧?” 齐云缙看着他,淡淡道?:“你有个女儿,叫沈青葙?” 沈潜心?里咯噔一下,脱口说道?:“是?,不过,她早就?定?亲了!是?京兆韦氏,户部韦郎中的令郎!” 他心?中翻江倒海,眼?前是?长安有名的好色狠辣之徒,他不会无缘无故提起沈青葙,但他又存着一丝侥幸,搬出京兆韦氏的名头,也许能让他知难而退。 “回去把亲事退了,”齐云缙面无表情地说道?,“把沈青葙送到我家里,我就?把阿团母子两个还你,而且,我还会帮你周旋,哪怕是?官复原职,也不是?不可能。” 沈潜忙道?:“将军,将军,那可是?韦家!无故悔婚,是?要吃官司的呀!” “你只管把人送来,??的不用你管。”齐云缙道?,“我已经打过招呼,明?天一早这边放你出去,我给你三天时间,三天之后,我要在家里见到沈青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