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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延赏!”范温涨红了脸,高声叫道,“当着陛下的面,你竟然这般血口喷人,诬陷于我!” “我血口喷人?”苏延赏冷笑道,“范温,别忘了左补阙乔……” 嗒一声响,却是神武帝将手里的棋子丢在了案上,他一言不发,在场之人却都是心?中一凛,就?连性子如烈火般的苏延赏,一时也?不敢出声。 神武帝只是安静坐着,许久,淡淡问道:“那个被活活打?死,死后又按了手印的,是谁?” “左补阙乔知之!”苏延赏从袖中取出一卷文书,躬身呈上,“陛下,范温受人请托,为着私怨罗织罪名?将乔知之下狱,酷刑拷打?致死,又在他死后强行画押,让他至今背负污名?,不得清洗冤屈。除乔知之外?,还有许多无辜之人都在范温的酷刑之下屈打?成招,臣已经将他历年犯下的恶行收录在此,一些相关人证也?已经押在刑部狱中候审,臣恳请陛下下旨,彻查范温滥用酷刑之事!” 范温到此之时,才明白苏延赏并不是为了沈白洛向他发难,只怕是早就?存心?扳倒他,可那个乔知之已经是一年前的事了,乔知之官职卑微,也?并不曾听说他与苏延赏有什么?来往,他为什么?偏偏拿乔知之做垡子? 范温心?思急转,想到神武帝向来心?细如发,连忙扑通一声双膝跪下,沉声道:“陛下,臣与苏相同朝为官,苏相对臣不满,为何不当面说出,却要暗中陷害,甚至擅自?抓人入狱,胁迫来指证臣?苏相究竟用心?何在?实在令人深思啊!” “我一片忠心?,可昭日月!”苏延赏道,“你若是问心?无愧,何必怕我查?” 神武帝高坐正中,还是一言不发。 赵福来窥探着他的神色,忙上前接过苏延赏的文书送到他面前,神武帝接过来随意翻了一遍,忽地看向边上站着的杜忠思,问道:“忠思,此事你怎么?看?” 杜忠思忙道:“陛下恕罪,臣于此事一无所知,不敢妄言。” 神武帝便道:“苏相不是说了吗,范温人称范豹,酷刑的名?声在长安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忠思,你世居长安,当也?听说过吧?” 杜忠思一撩袍跪下了,道:“陛下恕罪,臣久已不在长安,并不知道内情?,万万不敢妄言!” 神武帝点点头,话锋一转:“半个月前,你派四百兵去博昌接一个门客的家眷,可有此事?” “有。” “一个门客而已,为何要这许多人?” 杜忠思道:“那门客有个侄女,新?近被臣纳为妾室,臣派人去博昌,是为了将她一家老小都接去太?原。” 他说着话,脸上便露出些惭愧的神色:“臣新?近纳妾,不免有些偏爱,她道她家里一直寒素,要是我多派些人去她家乡接人,她在族中也?能有些光辉,臣一时糊涂,就?派了四百人过去,请陛下恕罪!” 神武帝微微一笑,道:“这么?说,倒是桩风流公?案?” 他不等杜忠思回话,便已转向了边上跪着的杨士开:“杨士开,杨万石招供说,盗卖储粮一事你杨家一门都知情?,去年你过寿,新?建水榭用的便是赃银,你可知罪?” 杨士开连连叩头,急急分?辩道:“绝无此事!请陛下明察!” 却在此时,隐约听见外?面传来争执的声音,赵福来早走到殿外?,低声询问道:“陛下在此,什么?人胆敢喧哗?” “河间郡公?夫人来了,跪在宣政殿前,求见陛下。”小宦官一路小跑着过来回禀道。 神武帝看了眼杨士开,淡淡说道:“杨士开,你娶了个好?夫人呢,好?胆色。” 杨士开再没想到妻子居然敢闯到宫中求见圣人,顿时汗流浃背,一边叩头一边哆哆嗦嗦地说道:“臣知罪,臣有罪!臣立刻去押她来向陛下请罪!” “不必了。”神武帝瞧着殿外?,声音冷淡,“她大约是觉得,这大明宫太?子来得,太?子妃来得,她也?就?来得吧。” 在场众人心?中都是一凛,一个个低了头不敢说话,杨士开瘫倒在地,心?里只想着,完了,完了。 却在这时,赵福来走进来回禀道:“陛下,裴中允求见,道是云州一案新?找到一些关键的人证物?证。” 神武帝道:“让他进来。” 不多时裴寂从容行至,上前行礼:“启奏陛下,臣找到云州案一个重要人证,在义?仓杀死胡延庆的不良人阿史那不思,特来将相关案卷及人证呈交陛下!” 神武帝道:“朕不是说过,不让你再插手此案吗?” “陛下容禀,”裴寂道,“臣在云州时无意中救下这个重伤坠崖的胡人,当时并不知道他的身份,回京后陛下命臣不再过问此案,臣便没再过问,谁知这胡人昨天醒来,竟说他是云州案涉案之人,又说云州义?仓失火另有内幕,臣不敢怠慢,这才斗胆向陛下禀奏!” 神武帝看着他,吩咐道:“带阿史那不思。” 亲仁坊中。 宋柳娘握着沈青葙的手,亲亲热热说道:“十一娘,上次你回家时,并不是阿婆心?狠不留你,实在是阿婆没法子,裴家势大,我们家又遭了事,阿婆一时想岔了,怕留下了你,裴寂会坑害你阿耶,你走之后,阿婆思来想去,很是懊悔,这几天为着这事吃不下睡不着的,阿婆如今已经想好?了,便是有天大的麻烦,也?决不能让你受委屈!走,阿婆这就?带你回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