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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她的柔顺,并不能消磨他的戾气,甚至叫他变本加厉。 而江漓海站在寝殿外面,明明一脸惨白,却愣是不敢移动半分。 他对着一旁的小太监低声道:“去请陛下过来,立刻去请!就说宸贵妃这里,出事了。” 小太监是个机灵的,闻言心中已经有了几分明白,连忙道:“奴才这就过去。” 小太监刚走出去没几步,寝殿内却突然传来了碗盘倾翻的声音。 江漓海心中一咯噔,冲了进去,就看见冬儿搀着几乎跌倒在地的乔熙,四周都是碎瓷片。 乔熙听见脚步声,抬起眉眼看向他,那双素日里温和隽然的眼睛,此刻里面是血丝,目光猩红:“去!把容淮给我叫过来!” 声音难听到嘶哑的程度。 “宸贵妃,您先别急,奴才已经让手底下的人去找陛下过来了,宸贵妃息怒。”江漓海说到这里,看见乔熙掌心的血迹,登时脸色比乔熙还要难看:“您还是要顾及凤体,有什么事都好说,不要自己气自己。” 乔熙心头交瘁,已经是整颗心跌入谷底, 她开口,声音沙哑得吓人:“我竟是不知道,容淮他背着我做了这样的事?我难道还不够顺着他吗?他就算对傅思言恨之入骨,难道就有必要取人家性命吗!” “那你觉得要怎么样,朕才有必要取他性命?”容淮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来的,可是很显然,乔熙刚才说的话,他每一句都听见了。 乔熙闻言看向容淮,眼底从一开始的潋滟,到后来变成满满的失望:“你比我想的,心狠多了。” 他的下颌一瞬间紧绷,可乔熙却自顾自地往下说,仿佛什么都没有看见。 “容淮,我以为我能叫你放下那些事,你已经得到我了,我甚至还爱上你了,为什么你还是不放过自己,不放过不相干的人!” 容淮听着她的一声声诘问,一言不发地看着她,脸色渐渐铁青。 而冬儿不安地看着二人,半晌,才战战兢兢地说:“陛下,宸贵妃一时被吓到了,才会说出这些大逆不道的话,还请陛下赎恕罪。” “朕和宸贵妃说话,哪里有你说话的份,给朕滚出去!”他一字一句像是从齿关迸出,裹挟着森森怒气。 “你生我的气,干什么迁怒旁人?”乔熙语气波澜不兴。 而江漓海见状不妙,连忙带着惊觉失言的冬儿离开了风暴中心。 寝殿里只剩下乔熙和容淮,一时气氛逼窒,叫人从心中生出绝望来。 乔熙蹲在一地狼藉中,低着头不看他,就像他不存在一般,一言不发。 而容淮一步步走向她,很快,她的视线中就出现了一双绣金龙靴。 他的语调凉薄轻慢,居高临下,很冷漠:“小乔,别让朕生气,站起来,到朕怀里来。” 乔熙因他的话,微微瑟缩了一下。 后来一切的动作如同慢镜头,她抬起眉眼看向他,动作缓慢得就像经历了一个世纪一般。 “容淮......”她喊他的名字,声音沙哑。 只是这样的唤名而已,容淮的面容就有细微缓和,他低声道:“我在这里,小乔,我一直都在。” 话语中的暗喻,两人都心知肚明。 乔熙的唇角牵扯,一个很轻微的笑容。 她知道,自己此刻笑起来必然是不好看的,可是容淮的所作所为,让她没有办法当作无事发生,对他笑意如常。 她想,自己是不是错了,陪着一个充满怨念的灵魂碎片,妄图用自己的行为感化他,妄图让他像一个正常人一样和自己相爱,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是错了? 后来自己所做的一切,不过就是无用功而已, “容淮,我想离开这里。”她终究还是把这句话说出了口,带着细微的疲倦,沙哑艰涩。 后者的身形微微摇晃,之后,他不顾这一地狼藉,蹲在乔熙的面前。 他是九五至尊,这一生也许都没有机会蹲下。 可是他蹲在她的面前,动作熟稔得就像是做过无数遍。 他冰凉的手指捏着他的下巴,语气同样很沙哑:“小乔,别说傻话,嗯?” 细细听来,尾音发抖的厉害。 他在害怕吗? 可是她也害怕。 “我说真的,”她抬手,轻轻摸他的面容,眸光中却透露出丝丝迷惑:“容淮,我似乎从来没有真的认识过你,你总能比我想象中更残忍。” “你说我残忍,乔熙,你就不残忍吗?”他捏着她下巴的手突然一寸寸收力,在她白腻的面容上留下了红痕:“你一次次给我希望,一次次让我失望。” 他的笑意透着细微的苍凉,带着死寂般的了然:“我就知道,你是骗我的,你心里还是有傅思言!” “我心里没有他,一点都没有,”乔熙缓缓摇头,在看见容淮眼中微弱的希冀后,加上了后半句话:“可是我接受不了这样的你,容淮,为什么要这样折磨一个人,只因为我和他的过去吗?” “对,只是因为你和他的过去,小乔,你的生命中就不该有除了我以外的人存在,你知道吗?”他无限眷恋地摸着她的面容,阴冷的眼神如同毒蛇吐信,叫人生出绝望之意:“你应当只看我一个人,只爱我一个人,只对我一个人笑。” 乔熙心底冰冷,下意识闭上眼,躲开他的触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