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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变得强大的愿望得以在阳光下成长,不再是为了杀戮,而是保护。他尝试向人们展露笑靥,逐渐学会温柔待人,他想变成像他一样的人,温暖的人。 他以为这么多年的成长,他总算有点他的影子,可他看见昼迸溅的鲜血和狰狞的伤口时,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把他们都杀光。 ☆、Monster 宴会那天发生的事情并没有引起轰动,黎甚至都没受到魔法师协会的正式处罚,只收到一则不痛不痒的口头警告。至于那场大火,人们心照不宣地闭口不谈,好像这样就能将错位的一切掰回正轨。 黎不再和人们进行无聊的交友游戏,城堡的大门再也没有为凡人打开,他像他的前辈们一样,以天神般高傲的姿态与人们交谈。从此,无人敢直视他的双眼,无人敢违背他的意愿。 意想不到的是,这种相处模式居然让黎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南边终日笼罩着浓密的黑云,昼建立了魔法结界,把所有活物隔绝在外。曾经茂密的森林早已不复存在,只有魂火的幽光可以透过结界传出来,成为黎每晚的固定发呆对象。 老镇长命人在南边筑起一座高墙,将黑魔法师和居民们隔离开来,黎和昼都没有表达什么异议,恐惧驱使下,那面两人高的墙仅仅三天就落成了。 莱卡恢复了宁静。 这一年的最后一天,小镇的所有人都聚集在中央广场,举行这年的最后一次盛会——可能是由于气候温暖的缘故,南方人总是有没完没了的聚会。黎拒绝了大多数,但这一天他有不得不来的理由。 黎百无聊赖地坐在露台之上,这里的布置跟他第一天到达莱卡时一模一样,只是旁边座椅上的活物换成了一只松鼠加一只鸽子。 那天从森林里救下的松鼠,黎将它放养在城堡背后的山林中,这小东西好像很喜欢二十,没事儿总爱来城堡探访。这天黎带着二十出门的时候,小家伙就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它,二十回头看了两眼,二话不说把它抓起来扔黎怀里了。 这会儿二十正叼起一粒核桃仁喂给它,黎撑着脑袋看着这一鸟一鼠相爱相亲的画面,心情有点复杂,自己的宠物居然也会养宠物了…… 不远处,老镇长在人们的围拢中总结一年的收获,他说着说着突然感到脚下一阵凉意,身体不自然地僵直,缓缓地低头看向自己脚下。 一缕可疑的黑色阴影正顺着他的脚踝攀附而上。 黎拿起羊角杯抿了一口酒,遮住脸上抑制不住的冷笑。 “黎大人,快救救镇长!” “是怪物,幽蓝之海的怪物!” 果然,人们慌慌张张地跪在黎脚边向他求助,态度之虔诚好像他是世间唯一的救世主。 那怪物已经膨胀了几十倍大,其身形笼罩在模糊的阴影中,只露出狞恶的面容和恐怖的獠牙——毋庸置疑,这东西能一瞬间把人吞得连骨头都不剩。老镇长吓得抖如筛糠,根本说不出话来。 黎举着酒杯慢慢悠悠站起来,从跪倒一片的人群中踱步走过去,这举动好像激怒了怪物,它嘴里不断发出类似猛兽的吼叫。 “你太吵了。”黎伸出小指掏了掏耳朵,语气极为轻佻。 他将羊角杯换到左手,用右手食指在空气中刻画着什么,大拇指上的魔法师戒指闪了一下光,而后,镇长站立的地面出现了一个圆形的魔法阵,那个怪物就被魔法阵迅速吸收,连声惨叫都没喊完。 魔法阵的光亮消失,一切恢复如常,好似那怪物从未存在过。 老镇长脱力瘫坐在地上,周遭一片寂静,人们还没从震惊中缓过神来。黎自顾自地举起羊角杯抿了一口酒,眉头皱了起来,将那羊角杯随意扔在地上,丢下一句“今天的酒真难喝”,便带着一鸟一鼠回去了。 黎的身影彻底消失之后,回过神来的人们才重新聚到镇长身边,一个老者将瘫坐在地上的镇长搀扶起来,叹了一口气,说道:“黎大人好像变了。” 老镇长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方才因惊吓而扭曲的面容恢复了冷峻:“这样不是很好吗?” 老者很识趣地没再说话,人群中,一个中年男人见状,将那个叫吉鲁的男孩狠狠踹了一脚,厉声喝道:“吉鲁,你怎么搞的?今天拿错酒了吗?” 吉鲁捡起地上的羊角杯闻了闻,每次宴会黎饮的酒都是由他们家提供的,他很确定这酒和味道和以往并没有什么不同,不解地挠了挠头:“是跟原来一样的酒啊……” “少狡辩了,黎大人都说了,肯定是你拿错了。” “没错,要不然就是你往酒里加了别的东西。” “吉鲁,你想害黎大人吗?” 孩子们纷纷开始声讨起吉鲁,这一年的最后一天,就在孩子们的吵闹声中过去了,而平常最爱欺负吉鲁的迪亚,却安静地蹲在刚才魔法阵出现的地方,捧起地上的沙仔细研究。 黎回到城堡的时候,发现自家大门的门柱上站了一个人,黑色的身影在猎猎寒风中岿然不动。 “哇,我都不知道我们家门柱上什么时候多了这么大个装饰。”黎的语气尤为浮夸。 “装饰”先生皱了着眉:“我有话要跟你说。” 二十从黎怀里探出头来,热情地向来人“咕咕”问好,就是它的小松鼠一见那人就从黎肩上跳下去跑没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