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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穷尽一生不过得到真理的一点点暗示”,就是化学最有魅力也是最令人痛苦的地方。 我本科是学化学的,但是我没有走化学研究的路,我觉得太难太难了。 我也疑惑过,为什么有些人愿意与这么复杂的一门学科纠缠一生,直到之前看到一个无名研究员说的一句话:“虽然困难,但是仍然可以坚持。因为在这条路上,人并不孤独。” 第19章 过去,莉丽,单行道 下班后,米娅再次检查了披肩,确定披肩上连自己的一根头发丝都没留,然后背起书包再次去向沃尔夫家的方向。 这次米娅事先联系了沃尔夫先生,得到的回复是——放在楼下信箱。 看到这样的回复,米娅反而松了口气。 她实在不想再给沃尔夫先生添一丝一毫的麻烦,她想得很清楚,这次她就是来还东西的,绝不说多余的话,做多余的事情。 比起被沃尔夫先生厌烦,她宁可就此从沃尔夫的生命里完全消失。 这么想着,米娅的眉头不由得皱起,显得心事重重。 不知不觉间,她已经来到了沃尔夫先生那栋公寓楼的对面,她站在这里等红绿灯。 沃尔夫先生的公寓楼下是一条窄窄的单行道,对面是一家咖啡店,店门口放了个巨大的咖啡立牌,米娅就站在立牌的后面等。 立牌的侧边正站着一位气质颇佳的女士,踩着高跟鞋,身姿挺拔地站着,同样在等着过马路。 米娅一开始没在意,但一旦看见了,那视线就粘她身上了。 这位女士和拉拉差不多高,但比拉拉气质更温婉,也比拉拉会打扮。 她眉毛画得很精致,没有多余的痕迹;鼻子挺拔却不显凌厉刻薄,是很温和的曲线;在别人脸上夸张的大红唇,在她的脸上却十分和谐,就好像她本该是这种光彩美艳的唇色。 她金色的头发整齐地盘在后脑,一根杂毛也没有,是用心打理过的。也正因如此,凝脂一般的后颈完美地暴露在旁人的目光下,修长笔直,且细腻。 被米娅盯了一会之后,她终于忍不住看向米娅,无奈地笑笑:“请问……” 米娅霎时小脸红透,猛地把脑袋扭回来。 啊,被发现了,有点丢脸。 啊,我太没礼貌了,应该立刻道歉才对。 米娅反应过来之后立刻补救:“对不……” 恰在此时,绿灯亮了,女士已经大跨步向前走去。 米娅的视线也跟着前移,正看见道路对面,沃尔夫先生拎着文件包,穿着长长的褐色风衣,在往公寓楼的方向走。 她立刻想迎过去,却听那位女士唤了一声“乔纳斯”,踩着高跟鞋笔直地向沃尔夫走去。 那位女士穿的也是褐色风衣。 怎么说呢,就米娅眼前这副场景,她觉得自己可能在看全息电影。 她倒也没刻意躲,但是她不知道在这种情况下自己上前合不合适,于是就僵在了立牌后面。 车流也就下班时间那一阵子会有,随着夕阳出现,单行道上开始安静下来。 女士说:“好久不见。” 沃尔夫看见她,似乎有些意外,静了静之后站定下来,回道:“好久不见,法兰克太太。” 女士很明显地僵了一下,而后笑了笑:“你竟然知道他的姓氏。我还以为你会像以前一样叫我莉丽。” 沃尔夫说:“那时候年轻,多多少少还是打听过一点。如果我记得没错,法兰克先生应该是一位年轻有为的军方高官,我很高兴你获得幸福。” 莉丽说:“那要看如何定义幸福。” 沃尔夫看了看她,点了根烟,靠在墙上抽起来:“我很高兴多年后我们还能像这样心平气和地聊聊彼此的生活,但是这样的话,你就不必和我说了。” 莉丽便也识趣地岔开话题:“你剪了头发,我差点没有认出你来。” 沃尔夫便也往自己后颈处摸了一把:“年纪大了,不适合再搞那些花里胡哨的了。” 莉丽笑笑:“你这是去哪里了?” 沃尔夫说:“上班。” 莉丽说:“巧的是我也打听过你,你的同学说你去了国联化研所。你刚才可不是从那个方向来的。” 沃尔夫弹弹烟灰:“是的,我换工作了。” 莉丽说:“看来我消息不够灵通。你现在在哪里工作?” “斯巴斯。” 莉丽笑笑:“你真的很了不得。不是国联化研所,就是这种大化工企业。” 沃尔夫耸耸肩,气氛十分轻松随和:“待遇还是不比国联化研所。或许以后休息日时我又要向媒体投稿了。” 莉丽说:“这是好事。我从不觉得你应该荒废你在文学上的才能。从前我就想,你一定是学化学的人中最会写作的那个。” 沃尔夫也笑了笑:“过奖了。” 然后沃尔夫不说话,莉丽也不说话。 恰有人从咖啡店里出来,没有随手关门,于是一曲“午夜的萨克斯”悠扬飘出。 夕阳下,单行道旁,沉默的二人,宿命感十足的萨克斯曲。 莉丽问:“你恨我吗?” 沃尔夫说:“从没有。我很能理解你的选择,那是没办法的事。” 莉丽说:“可我自责了很久,我在那样一个时候离开了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