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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打开门就是冲天的酒气,那人喝得烂醉如泥委顿在地,拽着她的衣服双眼迷瞪的问道“云樱…云樱呢…云樱呢!” 丝罗觉得自己一股子火尽往脑袋上冲了,掂起一旁的水盆,一盆凉水当头给他淋下“清醒了吗?沈将军!你还嫌惹的麻烦不够多吗?” 冷,好冷,身上像要结冰了一样。沈竹迷糊的睁开眼睛,自己先愣了下,竟然还是回了这里吗?抓着门慢慢站起身来,看着眼前的丝罗火冒三丈的瞪着他! “…是你写的休书,现在还来做什么?” “每次都是这样,你只到有事,心里难受了才来找大小姐!你凭什么?当初大小姐当你面被打的时候你怎么不喊呢?大小姐因为你和二小姐的事被老夫人打耳光的时候你怎么不喊呢?她做了一大桌子菜等你回来最后哭着掀桌子的时候你在哪儿?她被所有人误会说她是妒妇,不容人没廉耻的时候你在哪儿?你在帮着别人给她泼污水!” “你连一句错都认得心不甘情不愿,你不是要替身吗?大小姐脸已经毁了,毁了啊!你还回来做什么呢?” 那些他刻意忽略和回避的事情,此刻都被毫不留情的翻了出来,原来真的会疼的。酒就像突然醒了过来,看着院子中小屋里的灯火,目光恍惚。 “砰!”丝罗狠狠的在他面前摔上了门,心中一口闷气才算出了。 一转身却正看到云樱披着衣服推开门,瞬间变的局促起来“大…大小姐…”“他,沈竹他走了吧。”“应该…走了。”她骂得这样狠何况是这么冷的天。 “去睡吧,很晚了。”云樱率先进了屋,一张脸看不出喜怒。 一道门隔出两片天地,沈竹沿这墙壁慢慢滑下,纵然冻得哆嗦也舍不得离开一步。雪越下越大了… 快五更了,今天的夜太长了…云樱叹口气,她一点都没睡着,外面的天黑的透不出一丝微光。他走了吗?依沈竹的性子,会走吗?雪都下了一夜了,他身上还有伤的,如果没走…哗的一下子掀开了被子,云樱还是忍不住披衣起身。 打开门的时候不是没有犹豫,却在下一刻撤去所有的心防。他偎在墙角,冻得嘴唇发紫面色苍白,像一只没人要的瑟瑟发抖的小猫一样蜷缩着身子。云樱蹲下身来触手的是冻僵了般的冰冷,她抖着唇却说不出一句话来,然后眼泪就掉下来了。 那温热惊醒了沉睡的人,沈竹缓缓抬头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的把人拥入自己怀中,这次不是做梦了,不是了。 “沈竹,放手好吗?”只是他还来不及多想,同样冰冷的声音已经响起,是了,她还不肯的。双臂沉重的像是再也拖托不起直直落下“我…我就走了,你回去睡吧。” “沈竹…何必呢?”他努力的笑,即使笑得很难看,出口的却是毫不相干的话“云樱,我不喜欢读那些诗词,不过听你说的多也记了一句,知道是什么吗?”他的神情是前所未有的认真“似此良晨非昨夜,为谁风雪立中宵。” “似此良晨非昨夜,为谁风雪立中宵。”落在她掌心的雪花一点点融成了细小的水滴,云樱的心在一瞬间的震动后是从没有过的平静和安宁。无论如何,她面前的少年终于有了该有的样子,能够直面自己内心的责任而不是一味的逃避。 云樱裹紧雪裘在他诧异的目光里,学着他的模样与他并肩坐在墙角下。回头冲沈竹笑了笑,一夜没睡好让她眼窝发青,但那笑容却很坚定,没了前几日的勉强多了分释然。身下渐渐渗入的些微寒意使她更加清醒,她听见自己用再淡不过的口气说“沈竹,陪我说说话吧。这些天不是争就是吵,我都忘了我们上次好好说话是什么时候了?”漫天细雪纷飞,沈竹只觉得那光线太过柔和,柔和到让他眼睛都隐隐发涩“好。” “沈竹,还记得我们小时候吗?你整天都怂恿着灵儿陪着你闯祸,然后把烂摊子都丢给我收拾,我那时候就在想,如果有机会一定要变本加厉的欺负回去。”梨窝初绽,她笑得灿然好似还是当初不解世事的少女,消弥了那漫长时光里所有的寂寞与伤害。 “好”沈竹轻声应和道,只有你肯和我回去,我一定让你欺负回去。 “沈竹,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真的好羡慕啊。”他看见那笑容里渐渐渗入苦涩,她竟也会羡慕吗?他以为有着这样傲人的才学与背景,从来都只有别人羡慕她的份。 “你知道一个人守着空荡荡的屋子还要在怕被母亲发现的恐惧中等你们回来是怎样的感觉吗?”她再懂事也不过是和灵儿一般的年纪,为什么灵儿可以肆无忌惮的在阳光下绽放,而她却只能一个人在静夜里守候,她喜欢昙花或许正是因为她们同命相连“我有时候会想,在你眼中我应该就是个累赘吧,所以你从不肯带我出去,无论我再怎么盼望也一次都不肯。”心里怎么会没有不甘呢,哪怕那个人是她的亲生meimei。 所以…沈竹,我没办法告诉你,当张旭尧带我飞上树梢的时候,当我竟然也能那样被人宠着的时候心里是怎样的满足与快乐。我所想要的自由也许只是一瞬间就足够我花漫长的时间去怀念与守候。明明是你可以轻易给予的东西却不肯施舍我一点。 “我…”喉咙像被堵住了一样说不出完整的字句,累赘,是的。即使他再怎么不想承认可是在那些年少的日子里,他的确将葛云樱和这两个字画上等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