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页
抬了抬下巴,理直气壮道:“那是你主动拿出一口锅,并请求我给你扣上。” 话音却越来越低,虚得没了气儿。 “沈荔。”顾停气笑了,“能讲点道理?” “这是我家,我就是道理。” “行。”顾停笑,“道理小姐。” 沈荔像被烫了一下,高频地眨了眨眼。 不知是否,是月光映衬,沈荔别过头,不敢再多看他分外柔和的眉眼。 说话间到了十六层。 先前不安的情绪也在不自知间烟消云散。 沈荔走出电梯,高跟鞋踩在瓷砖上,楼道的灯应声而亮。 身后没有脚步声,沈荔低头翻找着钥匙,察觉顾停没有跟上来,回眸看他。 顾停还是在电梯里,没有出来。 垂着眼,散漫道:“我想了想,大晚上的吃那么油辣,突然没胃口了。” “先走了,记得反锁门。” 他没有按关门键,站在那一方四四方方的狭小空间里,安静地等着。 合上门的前几秒,顾停抬眼,看向沈荔,不易察觉地勾了勾唇。 “晚安。” 沈荔:“……” 这人……真是心血来潮。 想一出是一出。 好像他就是闲的没事做,专门跑这一趟似的。 沈荔没有多想,开门前,想起已经好几天没有清过信箱了。 掀开地毯,从下面摸出来一把半个拇指大小的钥匙。 用一根细长的红绳穿过,吊在沈荔指尖。 沈荔走到楼梯口拐角,从两排小绿格子里找到贴着1063标签的那格,甫一打开,连忙用手抵住缝隙。 ——这是她多次来不及阻拦,狼狈地满地捡广告纸和传单后锻炼出的下意识反应。 沈荔搬到七里香榭后,每隔一周清一次信箱。 她小心翼翼地腾出只手,从缝隙里探进去,把那一沓杂乱的油封纸掏了出来。 照例,依旧是花花绿绿广告纸和宣传单。 学区房、商场促销、人寿保险、学前教育,出国旅游,美容院…… 几乎承包了人从出生到归为尘土的大多数业务。 可惜沈荔不需要这些。 她既没有闲钱,也没有多余的时间。 沈荔抓着这把广告纸,打开房门,慢吞吞地换上拖鞋,照旧想把传单丢尽厨房的垃圾桶里。 油封纸掉进垃圾桶里的瞬间,沈荔意外地听见一声质感不同的砸地声。 脚步微顿。 沈荔掖了掖耳边的碎发,弯身翻了翻垃圾桶里,从那堆宣传单里摸出了一封信。 那是一封淡淡的月白色信纸,似乎制造时往纸浆里掺进了碾碎的风干桂花,信封上有些细碎的金箔,仔细闻还能嗅到淡淡的清香。 捏在指尖,摸起来的触感很轻薄。 看来里面没有塞太多的东西。 沈荔把信封放在餐桌上,从柜子里翻出袋咖啡。 倒进咖啡机里,加好水,按下启动键。 寂静的夜里,咖啡机“咕嘟咕嘟”煮着咖啡。 沈荔从冰箱里拿出一块樱花形状的水信玄饼,淋了些枫糖浆,边用小勺子切下来一块,边拆开了那封信。 和月白色的外封形成对比,里面是一张正红色的硬质卡纸。 撒着差不多的细碎金箔,以及一行烫金小楷。 沈荔亲启。 是一张婚礼邀请函。 新郎的名字十分陌生,新娘那栏却再熟悉不过。 沈荔轻哂了声。 向然然。 行啊,让郑浩南传话还不够,直接把请柬递她眼皮子跟前来了。 恰好,咖啡机煮好自动弹停。 一股浓郁的热带水果的味道弥漫开来。 沈荔却没了仔细啜饮的闲情。 翻过来,请柬背面用黑色碳素笔写着两行字。 龙飞凤舞的,沈荔一看就知道是向然然的丑字。 【听说你和顾停时隔多年又重逢了?】 【你真的好喜欢死缠烂打,不像我,我只会心里记着。】 “咣” 一声脆响。 沈荔捏着小叉子,一叉下去,水信玄饼被劈了个稀烂。 向然然。 好好好,实在是好的不能更好了。 沈荔咬牙切齿地把咖啡渣倒进水池里,转身翻箱倒柜地掏出只塑料盒。 喝什么咖啡。 今晚喝绿茶!! - 二十八号清晨,沈荔起了个大早,五点钟就从床上爬了起来。 甚至毫无倦意。 头天晚上甚至还敷了酒粕面膜、眼膜,做了湿敷和水乳精华大全套的保养。 她已经有好些年没有这么折腾过自己这张脸了。 不得不说,尽管心里对向然然的小花招一清二楚。 激将法对沈荔来说却永远那么好用。 沈荔坐在化妆镜跟前,掏出全部家当,打湿美妆蛋后,仔仔细细地对着镜子涂脂抹粉。 一层层妆面叠在脸上,也把复杂的心绪压了下去。 沈荔捏着眉笔,像握着把戒严的枪。 她细细描摹眉尖,妆成,望着镜子里面容精致的人。 忽地有些泄气。 她到底。 是在和谁作对? 和已经为人妻的昔年情敌,还是和那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