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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料定了你不会收,特意着我带来了这个。薛富又从怀里掏出两张纸来,那纸边微微卷曲,纸面泛黄,应是封存了有些年头了。薛富把纸递给牛耿,道:这是你娘和你签给薛家的卖身契,老爷特意着我找了出来,还给你,从今天起,你便是正经的自由之身了。薛家再不是你主家了。 牛耿不禁眼眶泛酸,他颤抖的双手接过那两张卖身契来,视野之中,他和母亲的名字都有一些模糊了。虽被薛家赶出,可卖身契仍在人家手里,他即使真的做上了那人上之人,说到底也还是别人的家仆。 可而今,他也算正正经经的自由之身了,没有束缚,没有主家,没有条条框框,青儿便永远是他的青儿,而不是那高高在上的大少爷了。 另外,老爷有意想帮忙,把你爹的坟迁到澄城,和你娘合葬在一起,只是这事儿没有你的同意必是办不得的,这次过来,老爷特意嘱咐我,让我问问看,你愿不愿意。 愿意,肯定愿意!牛耿激动的答道。他爹和娘未合葬在一起,一直是牛耿心头的一块病,可由三原县到澄城,路途遥远,这迁坟的过程,必然会消耗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若只靠他自己,尚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 既然愿意的话,老爷已经找人算过,今年的腊月初三便是迁坟的好时候,你到时候在你爹的坟边等着,自有人会去帮你。还有那数十亩的良田,你当真不愿意要了? 不要哩,不要哩。薛老爷还了我和娘亲的卖身契,又帮我牛家迁坟,这地我是说什么都不能要哩。 既然这样,那好,大少爷,老爷嘱咐了,若牛耿不要这地,那便将这片土地的契约给你,附带着的,还有这附近的佃户租约,全都给你,以后这块地方,便交给大少爷你管着。 给我?薛照青有些摸不着头脑了,按照薛家的族讯,主脉成年的族人只有在被归为支脉之时,才会被分到土地,爹这样做。 大少爷,按照老爷的意思,薛家的祖业他会令着支脉其他男子管理,家中的事情,便不要你挂心了。经过这次事情,老爷让我带句话给您,说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作为一家之主,他的确盼你回来继承家业,可作为你的父亲,他也只愿你以后可以过的幸福。这土地和佃户的租约是你应得的,老爷说了,一定要你收下。 我爹他薛照青喉头哽咽,眼眶泛红。 老爷还在五柳村里买下了一栋院子,已经着人去整修了,那院子东侧是一间大屋,采光极好,最适合做学堂来用。五柳村前后都没有学堂私塾,老爷知道你一向喜欢教书,说若是你喜欢,尽可以招一些乡野之间的孩子来读书认字。日后可能也能教出不少栋梁之才。 是,照青谨遵父亲教诲。薛照青躬身毕恭毕敬的接过租约和田契,再抬头的时候止不住的一滴泪便顺着他的脸颊流了下来。 老爷还说,即使以后家安在了外面,也要常回来看看,咱们薛家的大门一直给你和牛耿开着,薛府之中您的院子,老爷也会一直给您留着。 大管家,我薛照青语噎,半句话也难以说出,牛耿重伤之时,他克制不住流露出的情感已悉数被薛乾看在了眼里,那时他尚顾不了这么多,如今牛耿伤愈,他刚想日后如何应对家里之时,没想到,他爹居然为他做下了如此之多。 哎呦,看来你爹这死里逃生一回,倒真是看透了许多东西。老陈头在一旁听的真切,不禁调侃道。 这位可就是陈神医?薛富冲老陈头行了一个全礼。 神医什么的,我可不认识,不过老头子是懂点医术,也敢在阎王爷手底下抢人。 我家老爷还有一样东西要我带给您的。 哦?不会也是什么地契租约的吧?老头子可没那个力气再去种地了。 那倒不是。薛富笑笑,回身走到马车旁边,从马车之内拿出了一个象棋棋盘,再拿出棋子,摆了一个残局出来。 哎,这个残局我见过,七步之内,红方必亡,破不掉的。老陈头是个十足的棋痴,一见薛富摆出来的残局,便嚷到。 我家老爷说了,这残局他有法可解,十步之内,可令红方反杀。 不可能!这局我破了半年多都没有破解出来,他能有法解了?那你说说,是怎么个解法? 我家老爷说,请我带了陈神医出去,随了我们一道去到三原县薛府之中,他便当着您的面,把这棋局解给您看。薛富一板一眼,说道正正经经,而一边的薛照青和牛耿却偷摸乐了出来。 也真亏了薛乾能想出这个招数,逼着那执拗不化的老头出了这深山老林。 这边果见老陈头止不住的抓耳挠腮,咬牙切齿的:哼,才不去,我还就不信了,这局我破不了?! 老爷说了,这局他当时看上三天便解开了,所以,即便您解开了,可若时间超过了三天,也是不如他的,更何况薛富故意拉长了声音:更何况,我家老爷说,这局,您是解不开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