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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娘笑道:自然,请夫人带走。我母亲说了,太守大人买画的钱,也要如数奉还 她话未说完,蔺夫人按着她肩膀道。这些小钱,何足挂齿。我们也都不是缺这些钱的人。她看了看天色,叹道:可惜我该回去了,家里还有两个孩子要带呢。 她又和煦地说:你哥哥拜了我夫君的六叔为老师,我们便是一辈人,我单名一个容字,你可叫我容jiejie,不要夫人夫人的。太见外, 幻娘嫣然一笑:是,容jiejie。 蔺夫人又感叹了一句:自我出嫁离京之后,再未遇见这般性情相投的姐妹了,昔年要好的姐妹也流散各地,难再相聚。 幻meimei,你可愿常来我家玩? 幻娘自然回答愿意,蔺夫人二十几岁,与她正是年龄相仿,又兴趣相投,是难得的友人。 第五十四章 等送走了蔺夫人,幻娘又陷入一种无法言说的哀愁中。 人终有一死,但知道这样一位有趣的女子早逝,无法不动容。 她那世与蔺家不熟,也不知她死因,无法帮助她。 她趴在床上,长长叹了口气。 陈氏走进来,捂着心口说:唉,这位大小姐出身的贵夫人真是难伺候,看她走时还很高兴,幻姐儿,她有说些别的么? 幻娘起身回道:没什么,不过与我聊了些画画的事,蔺夫人也是爱画的,还跟我一起画了张图。 那还好。陈氏在她床边坐下,说。我原想着蔺夫人是登门兴师问罪,结果却是这样做派。 她又低头惆怅地说:唉,刚刚她在正院那样说,开罪了我母亲跟嫂嫂,方才见着我都没好脸色。 幻姐儿,我想着,早些搬到那边新宅子去住,像蔺夫人说的,你哥哥一介读书人,现在又拜了那样有名的老师,确实不能住在商户家里,若再有太守夫人那样的贵客登门,到时候我母亲硬要把我嫂嫂跟侄女扯出来见客,那不知得丢几回脸啊,我看今日蔺夫人赏你的那镯子,本来是一对水头极好的,偏是玉珠被扯出来了,不得不分赐给你们两个。 幻娘听得头疼,说:反正我们家人口简单,早些搬过去也好。还有些来不及的改动,待住进去,再慢慢改罢。 陈太太趁着陈老太太生闷气的功夫,狠狠地编排了一番陆家的不是,又说玉珠要成亲了,她们住在家里很是晦气。 陈老太太脸上阴晴不定,平静地喝了口茶,冷笑了声,然后狠狠骂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这毒妇的打算,从芸娘出嫁的时候,你就开始不满她的嫁妆,现在玉珠的嫁妆比芸娘当初的只多不少,你怎的不说? 到底是小户人家出来的,头发长,见识短。你现在一心想着排挤她们出去,也不仔细看看账本。就拿最近几年说吧,我们搭着芸娘的关系,走了陆家三房的门道,打通西域商路,每年便进账三十万白银。更别提前几年陆家太爷还在的时候了。 如今你只听那些下人说话,成天乌鸡眼似的看她们娘三个在咱们家用了千儿八百的小钱,说出去倒叫人笑话。 今天叫你在门口迎着太守夫人,本是想让你出次头,在贵人旁边混个脸熟,将来在外头也多几分脸面,岂料你这般上不了台。 只要我没死,你就别想着把芸娘撵出去! 陈老太太用力一拍桌子,陈太太脸上纠结了一番,便跪在她面前,说:母亲责备的是。 陈玉珠站在陈老太太身边,撇了撇嘴。 玉珠,你要记住今天蔺夫人的模样,你看她是怎么说话,怎么走路,怎么坐,那是大家小姐做派,你一定要学,你是嫁官家的,出去一言一行都会被说嘴,你将来的妯娌都出自书香门第官宦世家,她们见识家世都胜于你,我们也只能多给你钱了,你一定要为我们陈家立起来。陈老夫人纂着孙女的手苦口婆心地说。 陈玉珠懵懂地点头,她在家娇生惯养,也知道她将来在婆家不好处,她的夫君是原配夫人的嫡子,继夫人出身高,又育有好几个儿子。 但是这又有什么呢,左右都是嫡子,再怎么不会比姑妈更坏吧。 蔺夫人回去之后,将那幅图给蔺因看了,高兴地给他讲今天的见闻。 蔺因看了画,只宠溺地说道:你在临安几年,一直闷闷不乐,这下遇见投缘的了,也可多叫她来府上做客。 我哪有闷闷不乐。蔺夫人浅笑道。只是我如今已为人妻为人母,哪能如未出阁时一般跳脱。出去要时时端着架子,还要去应酬那些讨厌的满身铜臭的人。 蔺因拍腿大笑:你看你还说没有闷闷不乐。他又搂着蔺夫人亲热道:我的好容儿,让你卷入这复杂官场,上下都要应酬,真是委屈你了,为夫现在就给你赔不是。 蔺夫人歪着头轻轻打了下他的脸,娇嗔:悔教夫婿觅封侯啊。 幻娘看了下成衣铺的账本,没有多少生意,账目也简单,现在就几十个散客来订了衣裳,给了订金。还有袁家来订了阖府下人春季衣衫,统共流水不过五百余两,扣了布料成本与人工,倒也刚刚将一年房租抹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