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这种情况持续多久了? 第49节
随即他很积极地补充道:“我的自行车骑得很好,下次你想骑车的时候,我可以在旁边看着你,你肯定不会摔跤的。” 于是陶知越想象了一下那副画面,也点点头:“好。” 真好。 那段无人分享的回忆,终于有了停泊的港口。 它和细心叠好的星星、随风摇曳的梧桐树一起,被收藏在世间唯一的博物馆里。 陶知越离开这里的时候,回头深深地凝望这座宁静别致的小院,努力地把这里的每一寸细节都印刻进心底。 今天也是他人生中最喜欢的一天,之一。 沿着来时的路,他们坐上公交车,晚一点再换乘机场大巴。 这一次并肩坐着的时候,陶知越不再感觉双手无处安放。 霍燃却恰好相反,他在旁边正襟危坐,没了此前的轻松和随意,陶知越甚至看见了他额头很不明显的汗水。 时光仿佛倒流了。 陶知越的声音里带着笑意:“你额头出汗了,很热吗?” 霍燃僵了僵,十分后知后觉地想起了昨天一模一样的对话。 “……我好蠢。”他懊恼道,“竟然还真的去开空调。” “你很紧张吗?”陶知越跟着回忆起来,“你昨天来接我的时候,一路都没有紧张。” 霍燃思索了一下,很小声地在他耳旁说。 “我想,可能是因为我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我每天都在想怎么做可以让你开心,在想要怎么把想说的话告诉你,还有如果你拒绝,我该怎么办。” “但是我好像唯独没有想过,成功以后会是什么样。” “所以现在我有点不知所措……我也没有恋爱过。” 陶知越想了想,很果断地给出答复,“那就从最常规的第一步开始吧。” 他将左手往旁边伸过去一点点,镇定地握住了霍燃的右手。 霍燃的体温很高,一如那天传来的灼热温度。 现在他整个人都震了一下,右手下意识地紧了紧。 相触的一瞬间,像有电流经过,一路麻到了心头。 陶知越忍住将要漫上来的羞赧,低头端详,像在做学术讨论:“你的手比我大,是不是因为你个子比我高?” 他的肤色比常年在外旅游的霍燃要白一些,现在交握在一起,能很清晰地映衬出彼此手上每一道纹路。 这是他第一次跟人牵手,是很奇异的感觉。 陶知越的心跳声剧烈,脸上却一点都看不出来,显得无比镇定。 “你的手心也出汗了,是不是真的很热?” “我……可能是。” “要不要我调一下空调?还在紧张吗?” “……不用了,马上就好。” “真的吗?” “你是不是在笑我?” “我没有。” “我看见你笑了。” “肯定是幻觉。” …… 车身在行驶途中轻轻地震动摇晃,或站或坐的人们大多低头看着手机,耳旁偶尔传来结伴同行的乘客有一搭没一搭的交谈声。 不知什么时候,霍燃终于从颤栗的喜悦里醒来,平复了呼吸。 他悄悄地换掉了牵手的姿势。 在夕阳斜照的光芒里,他们十指相扣。 第44章 城市华灯初上, 马路上整齐排成长龙的汽车一眼望不到边际,红色尾灯在夜色里闪烁,拖曳出朦胧的幻影。 机场里灯火通明, 宛如白昼,拉着行李箱的人们来来往往。 陶知越站在安检通道外, 看着今天总是慢半拍的霍燃,好笑道:“是不是应该把背包还给我了?” 他昨天出发的时候, 除了最重的玻璃罐子, 就只拿了身份证和手机充电器这些必备的东西, 换洗衣物之类的都没带, 现在包里空空荡荡的。 霍燃闻言反应过来, 有些依依不舍地拿下挂在肩头大半天的背包,递给他。 “太轻了,我都忘记了。” 他看了一眼队伍不断前行的安检口,讷讷道:“你要走了,一路上太堵了, 都没能好好吃顿晚餐。” “时间过得好快, 一天就这样结束了。” 陶知越也有这样的感觉, 明明这一天里他们去了很多地方, 说了很多话,有了无数回忆。 但到了离别时刻, 时光总显得那么短暂。 手心还残留着对方的余温,陶知越藏起了惆怅, 笑着回答他。 “明天要上班, 只能赶回去,等下可以吃飞机餐。” “对了,忘记告诉你, 我辞职了,明天开始在新公司上班,同事们人都很好,工作环境也很舒服,在别墅里。” 陶知越强调道:“我好像跟你说过,我之前在游戏公司做程序员,现在跳槽的这家公司,应该会做我真正让我有热情的游戏,给的薪水也很好,所以我很开心。” “之前没有说,因为我想当面告诉你这件事。” 霍燃看着他抑制不住的兴奋表情,也跟着笑起来:“真好,你工作起来一定很出色,那天看你写调查问卷的时候我就觉得,虽然我看不懂,但可以感受到。” 没有人不喜欢被恋人夸奖。 于是陶知越很沉着地点点头,“中肯地说,不算太差,但还可以再提升。” 听见陶知越提起自己的工作,霍燃也跟着感慨起来,“回去以后,我也会努力的,前两个月什么都没有做,每天就是跟人交际,该认识的人都已经认识了,从明天开始,我会打起精神干正事的。” “加油。”陶知越的思维跳跃了一下,“我们像不像两个互相发誓以后要好好学习的小学生?” “像。”霍燃认真保证道,“我会好好学习的,无论是工作还是感情。” 新的恋爱关系刚建立,新的人生阶段也才开始,一切都需要学习。 “所以,在这个很有意义的瞬间,是不是应该有一个纪念仪式?”霍燃话锋一转道。 陶知越没能跟上他的节奏,一脸茫然:“什么仪式?” 话音刚落地,霍燃张开手臂,很用力地抱住了眼前的人。 陶知越忽然撞进一个温厚的怀抱,微热的耳畔擦过对方的发丝,像在心头很轻很轻地挠了一下。 片刻愣怔之后,他抬起手,慢慢拥住了对方的后背。 这个拥抱漫长熨帖。 那天在火锅店外,陶知越只是匆匆地抱了霍燃一下,犹如蜻蜓点水,连对方的心跳声都不记得。 现在他听见了,急促有力,和自己的心跳那么相似。 身体被来自外界的无尽温暖包围,仿佛陷进了柔软的云里,令人沉溺。 很久以后,霍燃松开手,有点不好意思地看他,半天吐出一句:“一比一,我们打平了。” “……”陶知越从满心炽热的感情里醒来,别扭道,“这个比喻好奇怪,你是在打球吗?” “我每周都会去打篮球。”霍燃意外道,“那我接下来是不是不应该说,下一轮换我发起攻势?” “……你已经说了。” 在分离的通道口,充盈着不同人们的话语声和笑声,低低地漫进空气。 最后陶知越背着包,走进队伍里,时不时地回头看。 霍燃就一直站在原地向他挥手。 陶知越不记得自己回了多少次头,反正每一次回望,都能撞进那双情感丰沛的眼眸。 他将背包放进安检筐,看着它被慢慢送进垂着帘子的机器。 然后他忍不住想起了陈列柜上那一个个或可爱或古怪的套娃。 陶知越低着头笑起来,等过了安检,彻底看不见霍燃的身影之后,他摸出一整天都没怎么用过的手机,给对方发去消息。 [陶:我顺利通过了。] [陶:每次过安检的时候,你会想起被一个个打开的套娃吗?] [hr:!!!!] [hr:现在我想起来了……] [hr:我又尴尬了,啊啊啊啊!] [陶:没关系,以后我每次看到安检机,也会想起它们的。] [陶:狗勾打滚.gif] 周末的燕平到处都堵,他们差不多是卡着点到了机场,陶知越到达登机口以后,很快就开始通知登机。 陶知越走过登机廊桥的时候,在沉沉夜色里,依然能看到大晚上还在辛苦工作的行李装卸工。 这一次,他望着陌生人的背影,露出浅浅的笑容。 他知道霍燃此刻也在凝望着这架即将起航的飞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