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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灵崖一下子感到了一阵寒意,三十年前的故事似乎正以一种截然相反的面貌展现在他们眼前。三十年前的广阳,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要走了,跟上。”见林书生已经解放了刚才被他征用的水流,像要离开,谢如渐带着“曲小荷”赶紧跟了上去。 “他要去哪儿?”林书生半夜三更的却不像是要回广阳,反而往山里走去。楚灵崖与“华阴”一起不远不近地缀在后面。只见那人在山中兜来绕去,最后在半山腰处停了下来。 原本茂密的林木不知怎么在这里形成了一个合围的态势,中间是一片空地,这里盛开着一片花朵,一半是冰蓝色,另一半则是赤红色,两种颜色的花朵彼此占据半爿“江山”,如果从上方看下去,就像是看到了两条阴阳鱼。 这一幕放在一般人眼里可能只会感叹于天地造化的玄妙,又或者是觉得某些人很有兴致在这里打造了一片景观,但谢如渐却忽而愣住了。 “两只百年道行的妖怪,本来刚刚好,可惜有一只已经半死不活,不中用了。”林书生在这片花朵的周围停了下来,驻足观看,似乎在盘算什么,“再有一只合适的就好了……” “华阴?” 谢如渐的脑袋像被劈开一样的疼,他觉得自己脑壳里像是有什么东西正要钻出来,一下一下地从里往外劈砍。他实在疼得受不了了,忍不住□□了一声。 “谁?”林书生反应极快,抬手间便是几道杀气如箭矢追至。 “靠!”楚灵崖骂了一声,用力拽着“华阴”就跑。然而“华阴”却仿佛犯了病一样没法动弹,他正着急,还好曲小荷程序又回到了前台,只听她摇响金铃,在原地按照某种奇特的方法踱步,三五步后,便与林书生拉开了距离。 林书生紧追不放,箭矢一般的杀气在两人身后如影随形,周围的藤蔓树枝仿佛都活了一般,纷纷前来拦阻他们。“华阴”不能动,只能靠曲小荷扛着,两人躲得十分狼狈,好几次差一点就被抓住、射穿,还好曲小荷机敏,总在最后一刻堪堪躲开。她扛着“华阴”在林子里不停地兜圈子,有几次甚至跟林书生擦肩而过,如此往复了将近半个时辰,终于甩脱了对方。下山、翻城门、翻墙,飞快地回到了客栈里,一人一鬼皆是惊魂未定。 林书生的实力远超他们的想象! “你没事吧?”回到客栈房间里,曲小荷还不放心,将门窗紧闭,又在周围画下阵法,铃铛挂于窗口,金星秤别在门背后,方才敢将“华阴”放下来,关切地问他。 “没、没事……”谢如渐额头冷汗涔涔,他的脑袋还在一跳一跳的疼,与此同时,一些被陈年封存的记忆却在这时候被悉数释放出来。 他从来没想过,原来千年之前原来还曾发生过这样的事。 “药,我有伤药,不对,你不能吃!”楚灵崖愣了一下,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前台,他望着面色苍白,看起来脆弱不堪一击的“华阴”,忽而觉得对方的神态让他有些心疼。 不会吧?他干嘛要心疼一个不认识的鬼?但内心深处却像是被一根看不见的绳子拴住了,轻轻一扯,便疼痛万分。 “我……我能为你做什么?”楚灵崖急得团团转却无能为力,这个时候曲小荷会比他更适合处理情况但不知道为什么曲小荷的程序又回到后台去了,死也不肯出来。 “没事……我……没事……”谢如渐艰难地说道,“休息……就好……”他说着便阖上眼眸,似是睡了过去。 楚灵崖见他没了动静,哆哆嗦嗦地将手伸到对方脸上去探鼻息,伸到一半又觉得自己是个傻缺,华阴是个鬼,也可能是个半人半鬼,哪来的呼吸。他想了又想,也不敢随便动他,最后只能傻兮兮地去找了床被子盖在对方身上,然后坐在旁边守着。一开始的时候他精神还不错,到了后半夜就撑不住了,快天亮的时候终于睡了过去。 楚灵崖又做梦了,他又梦到了谢如渐。 梦里的谢如渐……不,现在他已经知道了,那时候他是谢观玄。梦里的谢观玄一身青衣,长发在风中飞舞,他的身后是熊熊火焰,身上已经有了好几道伤口,他面色苍白得可怕,身上的衣服都被血染红了,他手持三尺青峰,一脸哀伤,不知正看着谁,他说:“师兄……” 楚灵崖猛然惊醒,眼睛望着天花板看了半晌才“啊”的一声坐起身来:“疼疼疼!”摸了摸后脑勺,他才意识到自己刚刚摔倒在地磕到了,而且……嗯,还是有胸。楚灵崖爬起身对着客栈给的铜镜照了照,还是曲小荷。 华阴呢? 放眼四顾,小小的房间里早已没有了华阴的身影,昨晚给对方披上的被子已经被叠好,整齐地堆放在床上,想不到这位鬼将军干家务还挺行。 这么看起来,想必对方已经没什么事了吧? 正这么想着,忽听“吱呀”一声,门被推了开来,晨光中,“华阴”手里端着一份早点走了进来。 “你……” “给你的,去洗漱,完了过来吃。” 楚灵崖“哦”了一声,走了两步又回头来看:“你没事了?” “没事了。”谢如渐说。昨晚的疼痛是被禁锢的记忆一朝解封造成的反噬,他没想到自己当初那么狠,下了如此严厉的禁制防止这部分记忆在不适当的场合被想起,但现在回过头看,确实有着十足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