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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如渐看都没看那只粗瓷碗,直接在旁边的小凳子上坐了下来:“槐婆婆,找您问个事。” 被直接无视的槐婆婆并没有发火,只是笑着将那碗汤放到了一旁低矮的小桌上。 “什么事啊,婆婆年纪大了,未必能帮得上你。” 谢如渐从口袋里掏出那个白日里才给净慈寺方丈看过的护身符推了过去:“您看看。” 槐婆婆还真是看看,甚至没有伸手拿起来。 “这是从一个修行者身上取下来的,她在十七年里陆陆续续将自己的寿数偷渡给了阳寿已尽的外孙女,本人则以活尸的方式昼伏夜出,从而躲避天道监测,这枚护身符将她的rou身修为烧了个干净,也把她的尘世因果直接斩断。” 槐婆婆说:“这是净慈寺的护身符形制。” 谢如渐说:“是,我白日里去净慈寺见了慧深和尚,他当着我的面查证了情况,有一位张姓居士,常年在净慈寺当义工,卖出护身符当日,此人在净慈寺替妻子办断七法事,结果有人顶了他妻子的身份在法物流通处将这枚护身符卖给了当事人。事后,我去法物流通处查看过,没找到任何痕迹。当日值守法物流通处的人也自供没有看到冒名顶替者,但在日间他曾因为腹泻暂离过岗位,估计就是在这个时候被人顶了班,至于账簿里,这枚护身符本身及其购买善款都没有留下痕迹。”换言之,这是一件多出来的东西。 槐婆婆说:“看来净慈寺的管理有些混乱。” 谢如渐看向槐婆婆:“您就没有别的要说的?” 槐婆婆将粗瓷碗拿起,放了一会儿,那碗里的汤已经凉了。雪白的一碗汤,看起来像是猪骨鸡架之类熬成,不过放冷了面上结了一层油花,就不是很赏心悦目了。 槐婆婆将汤碗向下倾斜,那汤就像是什么活物一般,一开始扒着碗底不动,直到槐婆婆说了声“去”,那里头的东西突然就跳了出来,跟一团光一样落入了槐树底下,只不过是刹那间便被泥沼所吸收了。一阵风吹过,槐树的叶子相碰,发出了“沙沙”声响,似是人在咀嚼回味。 谢如渐默默看着槐婆婆做完这一切,判断她的确不会再说什么了,于是站起身来。 “告辞了。” “小谢,”槐婆婆却喊住他,“你刚刚是不是带了生人进来?” 谢如渐看着老人,老人也看着他,然后他摇摇头:“没有,只有我和白虎。” “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你打算什么时候放下呢?” 谢如渐的脚步顿了顿:“符送您了。”说完,他便直接走了。 老人目送他的背影消失,眼光再次看向桌上。即便已经烧得不成样子,仍然可以看到有一点黑红色的光芒时隐时现在那些残片中。 槐婆婆终于伸出手,拿起了那袋焦黑的碎片。她用两根手指捏着塑料袋拿到近前又看了一阵,随后将之极为嫌弃地全倒到了槐树底部的泥沼里。泥沼就像是活了过来一样,将那些碎片全部吞吃下去,但是不像刚才那碗汤,伴随着“噗”的一声,它又更快地将那些碎片全吐了出来。 槐婆婆一伸手,那些碎片便又回到了她手里。 “连你都不吃啊。”槐婆婆轻声感叹道,“那还真是麻烦了。” 第18章 复仇者5 “一碗大份牛rou面,葱蒜不忌,再……加一份牛rou。”岳沼摸了摸口袋里的钱,最后做出了决定,“算了,rou不要另加了。” “好咧!”面店老板应了一声,对厨房重复了一遍,那头便扯起一团面条扔进了锅里。 岳沼刚刚找到一张空桌子坐下,后面便跟进来一个人,往他面前一坐。 是覃小雨。 岳沼深深吸了口气,免得自己一不留神就破口大骂。面店是对公众营业的,随便什么人都能来。 覃小雨看了眼菜单,用清脆的声音说:“老板,我要一碗小份牛rou拉面,再来一份凉拌牛rou,一份大骨头,一碗牛尾汤,加一份白切牛肚。” 岳沼惊愕地抬起头来,而覃小雨只是对他微微一笑。 “好咧。”牛rou店老板飞快地说道,“小姑娘,你是打包吗?” “我就在这儿吃。” “好……”虽然有点疑惑,面店老板还是重复了一遍菜名,然后走出柜台去给覃小雨从锅里捞牛骨,后厨很快传来了切菜的声音,不一会儿,牛骨牛肚凉拌牛rou就端上了桌。 “慢用。” “谢谢。”覃小雨从筷桶里抽了双一次性筷子,掰开了,细细地互相磨,好把筷子上的倒刺磨掉。她做这个事的时候很专注,有种说不上来的细致。 “您的大份牛rou面,慢用。” 岳沼点的面也上来了,往常对他来说已经算奢侈的食物,此时跟对面坐着的覃小雨一比,简直寒酸得不行。就算是大份的牛rou面,其实牛rou也就是那么几块,无非是切得稍微厚一点,排得稍微开一点,哪能跟对面扎扎实实的红烧牛大骨相比…… 岳沼努力克制着自己不去看对面,却仍然不受控制地咽了口口水。 他已经很久没吃过大块的rou了。 “吃rou。” 正想着是不是快点把面扒拉完好走人,那头,一根热乎乎的牛骨就被放到碗里推了过来,牛rou淋了红烧的汤汁,纹理清晰,rou质厚实,散发着诱人的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