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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慕起身走到餐桌前一看,脸色变得有些微妙。 陆林钟感觉自己另外半截身子也已经凉透。 “很少在家里做饭是不是?”蒋慕提筷, 虽然面前这碗面条着实让她没有一点食欲,但陆林钟既然做了,出于礼貌她也应该尝一尝。 “嗯, 最近工作很忙。” 蒋慕细尝了两口, 味道着实很······一般。 现在的年轻人大多忙于事业,能够按时吃饭就不错, 就不指望能在家里做饭了。蒋慕有意无意地提了一嘴, “常在外面吃对身体不好。” 陆林钟惊异地抬眸看她。 吃过面条后已经凌晨一点多了。陆林钟上楼看了一圈还算整洁的客卧, 找出家中新的洗漱用品,放到一楼连着衣帽间的浴室外,温声对蒋慕道:“阿姨,这里有新的牙刷,杯子和浴巾, 您先去休息,我在这里等小序回来就好。” 蒋慕道了声“谢谢”并步走到了浴室,若有所思地打量起浴室里的陈设,浴室里只摆着一个刷牙杯,电动牙刷是安槐序一直喜欢用的款式,毛巾架上也只挂着一块浴巾,沐浴液和洗发水都是安槐序常用的牌子。 蒋慕总觉得这两个人年轻人之间不那么对头。陆林钟对安槐序的行踪一无所知,安槐序接陆林钟电话态度分明不好。她退出了浴室,推开旁边衣帽间的门,衣帽间里挂着的秋装,没有一件是安槐序的。两人的关系似乎比她想象中的还要不好,蒋慕按下心里的疑惑,走回浴室。 洗漱完后,蒋慕坐回沙发边:“我在这里等小序,你去休息吧。” 陆林钟拒绝了:“那怎么行。”撇开她们的身份不谈,她也不该让年纪比她大的人和她一起在这里熬夜。 蒋慕语气坚定,“我就在这里等着,看小序到底要玩到什么时候。” 陆林钟也不好再回绝。上楼给蒋慕拿了条薄被,抱着软枕,靠坐在了沙发另一侧。 窗外枯黄的银杏叶被夜风吹得飒飒地响,一个漫长而又难熬的夜晚,落地座钟指针已经悄悄指向了四点,忙了一天陆林钟有些困了,靠着沙发静静地阖上双眼。 蒋慕随手抽出茶几下的两本书,一本是《兰波诗歌全集》,下面那本是泰戈尔的《吉檀迦利》,她翻了几页,不动声色地把书又放了回去。落地窗边的开放式书柜里也都摆满了书,大多是是英文原著,楼梯旁的墙壁上,挂着几个相框。 两次接触下来,她对陆林钟的印象在慢慢变好。 成熟,稳重,有教养,讲礼仪,富学识,沉得住气也还有点小聪明,外貌条件和家庭条件都极其出色。 她能理解安槐序为什么会喜欢陆林钟。但年轻的人最容易误把喜欢当合适,生活和浪漫的距离太远了,生活是半边身子被尘埃掩埋,举步维艰;浪漫是站在云端,不时感叹滚滚红尘。 没有真正经历过婚姻的人,不会真的懂。 蒋慕拿起身上的薄毯盖在陆林钟身上,一直坐到了天亮。 睡梦中陆林钟朦胧听见院子里有汽车的引擎声,她睁开眼发现天已经完全亮了,身旁坐着的蒋慕脸上略有疲态。 陆林钟快步走到门口,给安槐序开了门。 安槐序穿了一件黑色外套,戴了一顶黑色鸭舌帽,眼下有两片淡淡的青色,以往鲜润的红唇微微发白,看起来有些憔悴。 “小序······” 安槐序脚下的步子顿住,两个人四目相对,静了几秒。 “你怎么还没去上班?”她绕过陆林钟,把手里的车钥匙往玄关柜上一扔,换了拖鞋往客厅走去。 陆林钟兀自握紧了门把手。安槐序惊愕地喊了声“妈?” “小序,你昨晚去哪儿?” 安槐序回头与陆林钟对视了两眼,说道:“嗯,和朋友一起。” 陆林钟的身子被玄关隔断挡住,她抬手按了按眉心,深切体会到什么叫一筹莫展。 “玩了一夜?” “嗯。”安槐序压了压帽檐,随口应道。 “你玩什么能玩一晚?你不知——” 安槐序不耐烦地打断了蒋慕,“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去睡了。”而后在两人的注视中,穿过客厅,走进了二楼的次卧,紧接着响起“砰”地一声重重的关门声。 蒋慕脸色骤冷,有些下不来台。 陆林钟把门口放歪的鞋摆整齐,冲蒋慕勾了勾唇:“阿姨,我们一起出去吃个早饭吧,之后我再送您去单位。” 蒋慕不放心地看了二楼一眼,陆林钟补充道:“让她休息吧,等会我给她带些早饭回来。” 蒋慕缓了缓脸上的冷意,心情变得有些复杂,安槐序的表现实在是让人失望又费解,经过一晚的相处,她越来越觉得面前的人才像是一段感情的受害者。 陆林钟和蒋慕在千禧楼吃过早餐,又把蒋慕送到了单位楼下,她才觉得扛在肩上的担子稍微放开了一点。 错开了早高峰的街道终于不再拥挤,陆林钟深踩了一脚油门,车在柏油路上疾驰起来,速度终于给了她一点快意的安慰。 秋光正好,从前这样晴好的上午,她都在办公室和会议室里度过,现在突然请了半天假倒让她有些无所适从。 副驾驶座上摞起的打包盒里盛了安槐序喜欢的点心,有翡翠干蒸、芋丝饼,还有一份深井烧鹅配了口味偏淡的小米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