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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君平一口气差点上不来,恨铁不成钢的看了他一眼。 岑母身子不好,每天清醒的时间并不多,云娆来到岑府时,岑母早已歇下。 岑太傅却是一反常态,进房将人叫了起来。 他离府前,岑母再三跟他交待,要是知知回来了,一定要将她叫醒。 岑母清楚自己没几年好活,如今女儿好不容易找回来,能看的时候,自然要多看一些。 云娆并不知岑母早就歇下,直到岑太傅亲自搀扶着她来到大厅,见到她明显还带着睡意的倦容,这才知道。 “姨母睡下便罢,怎么还起来了?”云娆上前,搀扶住岑母另一只手臂。 岑母看着她,不说话,却是泪盈于睫。 岑煊摆手,让下人们都退下。 负责守护云娆安全的贴身侍卫及梅兰竹菊四人,并没有依着岑煊的指示退下,仍是站在原地,等着云娆发号施令。 “都退下,我想跟姨母单独说几句话。”听到云娆的话,几人才齐齐福身,退出大厅。 下人们如鱼贯而出的同时,岑煊上前来到云娆面前:“房间都让人收拾好了,今日你便与母亲一同在主院的东厢房歇下吧,那里是……” 他顿了下,声音放柔:“是你小时候房间。” 同一时间,云娆感觉到自己的手被握住,是岑母的手。 她的视线慢慢模糊。 他们是她一直渴望的亲人,彼此间虽然还有些尴尬,但心中的雀跃却是无法隐藏的。 她就像迷路在外许久,终于找到家的孩子,狂喜、兴奋、不知所措。 云娆不想被人发现自己的失态,将泪意忍了回去,只淡淡的笑了下,直到与岑母来到厢房,见到屋内的一切摆设,几乎与记忆中无异,才终于忍不住转身抱住岑母。 岑母怔了下,觉得自己的心都在颤抖。 小姑娘没有哭,只是抱着她,不说话,像是在撒娇,又像是想要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 岑母热泪充斥眼眶,又心疼,又惭愧,不停地拍着她的背,就像小时候每一次哄她一样,温柔的低声呢喃:“对不起,是娘对不起你,是娘太软弱,是娘害了你们。” 是她的软弱和逃避,害得自己亲生女儿在外受苦。是她的软弱和逃避,惯得岑时卿无法无天。 是她同时害了自己的两个女儿。 是她不敢面对现实,没有教好岑时卿,才连带自己的亲生女儿受苦受累。若是她没有那么软弱,也许岑时卿不会那样对待知知,也许知知前世就不会被人逼着投井自尽。 岑母闭上眼睛,泪水奔涌而出。 云娆感觉到母亲的眼泪滴落,从她的脸颊滑下。 她眼眶熬得通红,却始终没落泪。 她不是圣人,她心中也有怨,也有委屈。她愿意接受生父生母,愿意原谅他们,扑进她的怀里像个孩子撒娇,并不表示她此不计前嫌,完全放下。 人都是矛盾的,她对于他们的感情更是矛盾。 她只是不想在父母百年以后,子欲养而亲不待,再来后悔。 岑母体弱,带着云娆回到榻上,又跟她说了几句话,已是有气无力,累得睁不开眼,很快就睡了过去。 云娆睡不着,刚去到外间,推开门,打算叫春菊进来陪自己说说话解闷,就见到岑煊双手抱胸,姿态难得散漫的斜倚在右侧门柱上。 岑煊看到她,很快就站直身姿,淡声道:“有件事要问你。” 倒是不啰嗦,开门见山。 云娆怔了怔,莞尔一笑:“什么事这么急?要是我睡下了,阿兄岂非要在这喂上一整晚的蚊子?” 岑煊眉眼柔和,一惯冷冽的嗓音含着明显笑意:“是。” 云娆没想到他会这么说,瞬间被话逗笑,心想,阿兄果然是外冷内热之人。他不是不懂得温柔为何物,不是天生的冷漠无情,纯粹只是他想,或不想。 “阿兄要问什么?” “你仍对容珺有意,还打算还他在一块?” “……” 云娆知道他直接,却完全没想到他会如此直接。 哪有人这么问meimei的啊? 她感觉脸颊有火在烧,眼底露出一抹羞涩。 云娆支支吾吾了半天,晶莹剔透的杏眸泛着灿亮羞意,气鼓鼓的看着他,最后只憋出了句:“我听不懂阿兄在说什么!” 接着微微气恼的小声嘟囔:“我还以为是什么急事,这件事哪里重要、哪里急了?” 岑煊很喜欢meimei这种轻松的语气,及在他面前毫不拘束,自在的小模样。 真可爱。 就和小时候那个任性的小团子一样的可爱。 他眼底笑意渐浓,语气却十分认真:“很重要,要是你对他无意,我就不必顾虑你,放心将人往死里整。” 御史们动不了容珺,他却不一样,只要他想,让容珺去半条命,那再简单不过。 “什么?”云娆错愕抬眸,“阿兄为何要将他往死里整?” “欺负我岑元烨的meimei,我没弄死他都算便宜了他。” 云娆大惊,忙不迭阻止:“不可以,阿兄你不要找他麻烦!” 岑煊眼底浮现无奈:“知知,你别太相信他,更别惯着他。当年容珺世子之位被抢时,不过才十三、四岁,他却从未有过一丝怨言,更不曾与长公主或是容二红过脸。此人城府极深,绝对不如你想象中那般单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