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页
然后往后好长一段时间里,都看到那个淘气捣蛋,经常砸坏屋顶,动则撞坏门窗台桌的公主,捋起袖子蹲在屋顶修瓦,逐片瓦砾逐片瓦砾用湖泥粘好补上去。 背着书篓子经过的傅珞灵看见了,脱下篓子,也学着豆蔻往日爬上大殿前那棵高大的槐树上屋顶的样子,爬了上来。 “公主,臣来帮您。”傅珞灵负手立在房檐之上时,公子如玉轻笑的样子让人想起了长在竹林间玉洁冰清的兰。 可豆蔻晃了晃神却“啊”一声失足往檐下坠去,幸亏摔在了铺满软垫的罗汉榻上,倒没摔着哪里。 原因是小少女晃神那下,脑海里满是白兰沾满旖旎色彩的画面。 “公主,最近您好像都在刻意避着臣。” 傅珞灵如今已经连中三元荣升新科状元,在翰林院谋了个整理文书的职务,所以不是经常有时间来东宫,但最近也明显感觉公主对他态度变化太大。 “你要是个女的就好了。”豆蔻叹气道。 她总不好告诉他,因为自己幻想到让人面红耳赤的事情了,所以看着他时总是别扭? 哎,也不知到别的姑娘长大过程中会不会遇上像她那样的烦恼,看着异性时会觉得脏?又或许别的姑娘根本不像她知道的那样多,自然就没有这种烦恼了。 哥哥也是男人啊,不知道他... 正当豆蔻神游太虚的时候,旁边的傅珞灵又唤回了她的注意。 “公主,您可知道,日前太子殿下成功剿杀了大绥的皇太子,眼见着战事缓和下来,今年过年的时候,殿下大概能够回来短暂过个节再走了。” “真的吗?!”豆蔻一听,大大的杏眸亮了。少女那一张明若牡丹、灼若芙蕖的脸被衬得更加惊艳,傅珞灵看着呼吸一窒,脸红到了脖子边,连忙急急辑手垂下头去。 从六月到寒冬的时间里,豆蔻都在专心上课、练琴和修理门窗台桌的时间里渡过,最近她收敛了不少,连陪大汪的玄玄玄玄玄孙,呜溜儿玩耍的时候,都注意放轻脚步,不再像以前那样肆意嚣张了。 蕴儿把放着糕点的瓷碟搁在她桌子边,她只顾着看籍,随手一碰,把碟子摔破了。蕴儿打算把碎碟子收拾好扔掉的时候,豆蔻突然伸手拦住了她: “碟子我能粘好的!别扔!” 蕴儿又好笑又为难:“公主,坏了就别要了,东宫又不是用不起一个碟子,把手弄破不是更糟?” 豆蔻明亮的圆眸不管何时看都像淬满了碎光。她嘻嘻一笑,怀里捧着一个布袋,小心将蕴儿簸箕里的瓷器碎片都收集了起来,道: “蕴儿,你尝过土的味道吗?” “好好的干嘛要吃土呀?”蕴儿纳闷。 “我尝过了...很腥,微苦涩,硌牙。”豆蔻一想起来那个味道浑身寒毛都竖了起来。 蕴儿惊讶:“公主放着好好的糕食不吃,干嘛要去吃土?” “我只是想尝尝那滋味,哥哥在信里告诉我,西境战乱,那儿的人颗粒无收,大部分都要靠吃土过活。尝过一回以后,我再也不想尝了。可是他们却得天天吃。” 豆蔻说这番话的时候,脸上还带有一抹一触即消的浅笑,可说完以后,就再也笑不出来了。 豆蔻在很小的时候,虽然也为吃食犯过愁,但那会儿有频频溜走出去觅食的狗狗大家庭,她还没到那种要啃树皮扒土吃的地步。 蕴儿神色顿时凝重起来。 “哥哥写信告诉魏公公,不许把我弄坏的东西修理好,是有道理的。”她又轻轻笑了笑。 “所以啊...在哥哥回来之前,我得把宫里头所有坏掉的东西都修好!”小少女眼眸又明亮了起来,并且捋起了袖子一副干劲的样子道。 蕴儿愣了片刻,鼻子酸了酸,慢慢抿起唇,用食指轻轻揩擦眼尾笑出的泪光,提醒她:“公主啊,您想殿下感到欣慰的话,仪态方面也得多加注意哦...” 豆蔻“呀”了一下,轻吐了吐舌头,连忙把袖子拉下,殿外的小狗崽闯了进来将书桌打翻,她又“啊”了声,赶忙去驱赶调皮捣蛋的小狗崽了。 年少的时光,日子总是过得慢悠悠的,好不容易熬到寒冬腊月,每个宫里忙着熬起了腊八粥。 以往每年腊八节,豆蔻都强迫入云蕴儿她们坐下来陪她喝粥过节,今年粥一摆上,小少女就不知跑哪去了。 最后蕴儿在院里那棵生得高大茂密的梓树上找到了她。 少女正站在一节树杈上踮起脚,抬手往树干上刻着什么,浓密的枝叶把她的脸遮上,在蕴儿这个角度看,豆蔻的身材已经初显玲珑凹凸,胸.前微微鼓起了。 她叹息了一声,当年她为了爬太子的床,故意接近小公主,那时她才五岁,结果一晃八年,太子侍妾没当成,如今反倒对公主一心一意起来。 “公主,您在上面做什么呀?再不下来粥都要凉了。”蕴儿对着上方的人儿喊道。 “好,我马上来了,你先进去帮我盛碗。”少女手边还执着刻刀,低头笑着对她道。 以前哥哥老爱抱着她坐在这棵梓树下抚琴,哥哥出征了以后,她每天都要拿着刻刀来这树下作标记。 越过了停留在七岁那年哥哥就再也没有为她记录身高,她每隔一个手指宽的距离都会刻上一个圆点,表示这一天的过去。那一天没什么特殊事情发生,那就只是一个圆点,如果那天有特别事情,她还会在圆点旁边注解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