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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氏忽的大笑,“我不信!” “你明煜的话,我才不信!” 副将张琪凑来,问道,“都督,这罪妇癫狂,可要用刑?” “不必。” “明夫人是把硬骨头,那些该都没用。” 张琪见得方氏几分得意,还朝他吐了一口口水来,“听听,还是你们都督明事理。” 张琪见她模样,实在可恨。却听都督道,“你便去将远大都督请来,与夫人见一见罢。” “……”张琪疑惑着看向明煜,见得那双眉眼之中神色,方忙垂眸一拜,“是。都督。” 方氏听得能见明远,正是高兴起来。望着明煜喊道,“我阿远还在,你就莫想着将这位置坐稳!” 却见得明煜勾着一抹笑意,落座回去那银铁方椅上,又叫人沏热茶来。 方氏心中几分忐忑,今日整日不见她的远儿,此下终是盼到了。没多久的功夫,果见得方那出去的副将回来。 “远儿…”方氏起身往外头盼着。 却只见得四个小卒,带着一副担架,担架上覆着白花花的绸布…入来了牢房里。 “远儿…”方氏喊着明远的名字,脚下却不自觉后退了数步。随之方抬手指着明煜喊道,“你休想骗我,我远儿还好好的。这不是他!” 明煜冷冷:“尸身就在这儿,夫人不信,亲自去看看便知了。” 方氏摇着头,不敢靠近。直等得那尸身抬到她面前,方一把跪落去了地上,又颤颤巍巍抬手,去揭开那白绸来… 见得里头那张脸面,方氏直去捧了起来,一时间泪珠如雨下。 “今儿一早,还敦嘱着,叫你换上这身新月白的袍子。” “以前那些都穿旧了,也不知道换。你怎么如此的拧着劲儿?这世上除了她明慈音还有多少好闺秀,你非要绑着她身上做什么?” 方氏看向明煜,“是你?你杀了他!” 明煜道,“夫人看看清楚,他身上都是剑伤。明煜从来不用剑。” “倒是夫人请的影役,各个剑术高超,为了钱财不惜夺人性命。” 方氏一个踉跄,直摔坐去了地上。她却与影役有过交代,为了钱财不必顾忌人命,杀了那明慈音最好,好让她的远儿死心… 可她的确是忘了,慈音七岁那年,险些从秋千上摔了下来,是阿远生生将人接了下来,他比慈音还小一岁,那时候的个头儿也没长过慈音,便就是断了一支手臂,还咬着牙对慈音笑… 方氏的目光颤颤巍巍落去自己一双手上,口中呢喃,念念有词,“血,都是血…”随之,又忽的大笑起来,言语失了轮次,直喊着老爷,皇帝,高祖皇帝… 明煜放下茶碗,自喊来一旁候着的年史俊,“与方夫人画押。” 方氏这回没有反抗,呆呆坐着,只由得年史俊捏着她的指头,占了朱砂,印去了那张罪状上。 明煜见事情落定,起了身来。吩咐一旁张琪道,“将人压入死牢,好好养着。圣上有旨,好生打理远都督后事。等远都督下葬之后,一同请成京候和远都督灵位,让她常年跪拜。” ** 次日一早,金銮殿上。方氏一族受得牵连,被皇帝夺去官职,流放北疆。 明煜官复原职,官场之中,却是几家欢喜几家愁。阎王果真是阎王,地狱里走一遭,都能活着爬回来…从今往后,他们的日子,怕是依旧得谨小慎微起来。 明府上历经劫数,怕也得要些许时日方能恢复元气。明煜受得皇帝恩准,回府中休假打理。 晌午时分,太阳又热辣了起来。 明府门内,却早早跪着了一干家眷。明煜正翻身下马,方行到门前,却见得大管家前来迎人。 大管家让人准备了火盆灵水,自与明煜拜了一拜道,“都督此番险难,还得跨过火盆,洒着观音灵水,保佑日后平平安安。” 明煜扫过他身后一干奴仆,多有几分胆怯。他自也不是因得方氏,就要牵连诸多无辜之人。便依着大管家的意思,跨过了火盆,受了观音灵水,便作是领了他们的人情。 绕过门前松柏屏风,又见林姨娘领着香琴、明兴跪在大道儿上。 见他回来,林姨娘领着一儿一女,与他拜了一拜,“都督,我等实在是不知道主母所作所为。那夜除夕,主母称老爷病了,不叫我们出门。我们方各自在房中过的年…次日一早,便听得老爷和都督双双亡故。我等妇孺便也只管着哭丧戴孝了…” “今日一早方听得外头传来的消息。我们也才恍然大悟…” 明煜将姨娘扶起,“方氏所为已画押伏法,与他人无由。姨娘不必慌张。日后家中大小琐事,我还想请姨娘帮忙打理。” 林姨娘今日带着子女来一跪,本就求一份安心。明煜早前虽名声在外,却也并非不顾情面之人,她是知道的。况且,她还与明炎育有一子一女…如今得来这个结果,林氏却还有得几分受益,“多谢了都督。都督想让我办什么,直开口便是,不必客气。” 明煜转眸,目光落在一旁尚仅十三的明兴身上。“阿爹剩得唯一亲生血脉,还得请姨娘多多上心培养。” 明兴自幼文静,向来与两位兄长走得不近。此下刚被明煜摸了摸头,便忙着躲去了林氏身后。 明煜无奈一笑,只将人交给林氏。“我还有些要事。方氏留下中馈账目,还请姨娘好生清理。改日我与姨娘一道儿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