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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面那人无话,只是死死咬着凉薄的唇齿,眼底光晕颤动,“我想与你的都是最好的东西,你为何一样儿也不受。”这段时日积压的委屈,折磨他许久了…可他如何能杀她,他下不去手。 “人活在世,两手空空来,两手空空走…二爷喜欢那些东西,便去求索,慈音未曾做过阻拦。可慈音不喜欢的东西,也请二爷莫再强求了。” “呵,你不喜欢的东西…”明远将这话听得明白,手上的狠劲儿也因得自己心疼,一把松了开来,他叹道,“今日算是明白了…你明慈音不喜欢什么。”他说罢了,转背过去,笑得几分怅然… 慈音没作多的犹豫,喊了巧璧来,扶着自己下了楼去。 明远听得那木头小梯上的脚步声渐渐远了,三两步寻去慈音方才坐过的小案旁。那桌上还摆着的样品首饰,金银点翠,华碧生辉,到底是哪点不讨人喜爱? 他心中愤恨油然。直抬袖一把掀了那小案,珊瑚翡翠顿时摔得粉碎… 齐老板与江氏哪里敢言,这新上任的大都督,是皇帝老子身边的红人。他们只不过是靠着手艺吃饭的商贾之家,眼下只敢陪着往地上跪,声声劝着,“大都督您莫气…” 却见得大都督回眸过来,眼里全是腥红,嘴角一抹阴狠的笑意,“区区一个女客都讨好不了,你们还做什么生意…” 齐老板与江氏未敢答话,只听得他训斥。却又听大都督狠狠几字,嘶磨与一干禁卫军道,“都给我砸了…” ** 丰乐楼里,食客们饮酒吃rou,正与亲友款款而谈。对面翠玉轩里,却传来阵阵轰响…引得食客们纷纷往路边的露天小台去张望一番。 却见得翠玉轩门外,还候着一干禁卫军,二楼的门窗里,依稀见得那些官兵身影,抬手挥刀,博古架、珍品阁、白瓷汝窑、玲珑檀雕,一一摔去地上,散架的散架,粉碎的粉碎。原东街上数一数二的珠宝首饰大店,片刻之间落入尘土… 三楼雅间儿里,陆清煦正亲自伺候着几位贵客,窗外动响,已然惊动了客人。陆明煦忙喊来周启,出门打探一番。 厢房中原还几分和气,正用食的女子听得外头动静,便就放了筷子。玄衣男人一旁陪着,见得女子没了胃口,眉间闪过一丝不悦,抬手去握起女子的手来,劝道,“再多吃两口。”罢了,又吩咐一旁候着的白面郎君道,“与周掌柜的一同去看看,什么事儿。” 女子捂了捂心口,“爷,着实是吃不下了…” 玄衣却亲自舀了鱼汤来,送去女子嘴边… 半晌儿的功夫,白面郎君与周掌柜的一道儿回来,方与玄衣道,“爷,明都督在对面翠玉轩里生了事儿。似是不满老板待客不周…” “明远?”玄衣听得,压下一口气息,只喊来旁侧候着的暗卫,“查清楚原委,再与我来报。” ** 翠玉轩里的动静,慈音并未来得及听见,便已吩咐着车夫直往林府上回去。马车缓缓起动了,巧璧又往后头张望了阵,“小姐,二爷没追来…” “您今日怕真让他气急了。” 慈音身子松松一斜,直往车窗旁靠了过去。方才那么一闹,已经耗费了她太多气力,久病未愈的身子,到底撑不太住。她话里淡淡:“已然陌路,何必相亲…” 巧璧听得小姐话中闷闷不乐,又见小姐目色发直,空空落在窗外,方也不敢再扰。只得一旁陪着。 忽的一声马啼嘶鸣,马车也跟着猛地一晃,忽的停了下来。 慈音一惊,咳嗽起来。巧璧忙来帮小姐顺着脊背,“您可还好?” “我无事。”慈音望向窗外,却见车夫已经匆匆忙忙下了马车,马车前摔倒着个身影,似是个年岁浅的女娃儿。她心中一惊,忙吩咐巧璧,“你快去看看,可有伤着那姑娘了?” 巧璧下了车,寻得去车夫跟前儿,果见得女娃儿摔在地上,还抱着自己膝头,面上几分委屈。四周已然有人围了过来,巧璧忙想着扶人,“姑娘可是摔伤了?” 蜜儿揉了揉腰杆子,又碰了碰小腿膝盖,冲着巧璧道,“jiejie,摔疼了。走不动路。”说罢,又望向后头的马车,“我家就在西街上,能不能把我送回去,我二叔定会多谢你们的。” 巧璧虽觉着女娃儿可怜,可自家小姐也是金枝玉叶。正是几分为难,身后马车里,却传来小姐的声音,“巧璧,扶着人上来马车吧。我们送她一程。” 蜜儿被扶上来马车,见得慈音,忙道了声,“多谢小姐慈悲。” 她方跟着明远的车队,去了翠玉轩门前,又见有禁卫军把守着,她是跟不进去的。 阿彩不知怎的跟了来,替二叔传话,让她莫在那新上任的大都督面前出头。蜜儿眼看得二人总在一处,本觉着今日怕是没得希望了。可没过多久,便见得慈音独自从翠玉轩中出来,上了来时的马车。 她方有了这主意,冒险冲撞一回,让人家送自己回家,再想办法带人去后院儿里见二叔。 慈音却认得出来人,“是那酸汤粉儿店的小娘子。”或许是出于对食物的感激和喜欢,慈音今日难得抿唇笑了笑。“真是不好意思,是我家车夫太过大意了。” 蜜儿笑道,打了个幌子缓解人家的歉意:“方我在追我家的小女奴,便没看清楚路,是我不小心。还得多谢小姐送我回家。怕是脏了小姐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