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湿漉漉的睫毛划过掌心指缝,感觉到唐喆学睁开了眼,他轻轻抽回手。唐喆学翻身坐起,揉了把陪着樊丽父母掉眼泪哭肿的眼睛,接过林冬手中的复印纸。经过偏光处理,已经氧化发黑的纸张上,字迹像被荧光照射般反白。 林冬起身走到办公桌边,把台灯挪了个方向,让昏黄的灯光照亮娟秀的字体—— 【吉吉,展信佳。PS.我听他们都这样叫你,可我不好意思当着面叫,只好写信的时候偷偷喊一声了,你别介意哦。】 刚看了一行,豆大的泪珠悬空砸下,洇湿了纸张边缘。 【和你同桌的这半年,是我十七年的人生中最快乐的时光。我之所以会鼓起勇气向你告白,是因为你的温柔体贴,实在让人忍不住想要依靠。诚然,我明白咱俩不可能有结果,但是我更知道,即便是被你拒绝,我们也还能继续做朋友,因为你就是这样温柔的一个人。】 【与你这短暂而快乐的缘分,我想借曹雪芹在《枉凝眉》中一句话来形容:若说没奇缘,今生偏又遇着他;若说有奇缘,如何心事终虚话?嗯……我想说,你就是那水中月镜中花,我看的见,却无缘触碰。但我依然觉得很幸运,你是第一个让我知道我不用为自己的外表而自卑的男孩,你说人需要的,是灵魂相契的伴侣。】 【哦对,告诉你个好消息,爸爸说等高考结束就送我去香港做整形手术,我开心得好几个晚上都没睡着。以后同学聚会的时候,我肯定可以美美的去见你。】 【嗯,我还有一个小愿望——等高考结束之后,你可不可以做我一天的男朋友?我知道这个请求很过分,但我真的很想,很想和你一起看场电影。】 【不知道我有没有勇气把这封信寄出去,就写到这吧,再见。】 字里行间满满都是少女青涩而纯真的爱意,看的唐喆学眼前一片模糊。纵然是对樊丽没有一丝一毫的男女之情,他也想为这份倾慕于自己的感情划个句号,完成对方的心愿。 将信件复印件叠好收进外套内侧、靠近心脏位置的口袋里,唐喆学抽着鼻子说:“组长,我给她当会男朋友行么?我想……带她去看场电影什么的……诶你别吃醋啊!” 与那血丝满布的眼睛四目相对,忽的,林冬嘴角弯起个俏皮的弧度,掏出车钥匙隔空扔给他。 “去吧,放你半天假,好好玩。” — 从电影院出来,唐喆学刚进地下停车场就接到了林冬电话。Jonny手底下那群模特终于被放出来了,他说坐今天晚上的航班回国,问林冬可不可以送他去机场。送人就得用车,林冬要唐喆学四点之前把车开到酒店碰面。 实话实说,对于林冬那近乎宠溺Jonny的态度,唐喆学是相当的酸。最近这段时间Jonny时常给林冬打电话聊天,半个钟头起步上不封顶。要不是案子忙抽不开身,他怀疑林冬得一宿一宿的陪人家。不过就算心里住着颗柠檬精,唐喆学还是决定展现自己的绅士风度,开车给人送机场去。 送走了踏实,省得他家组长一天到晚被人惦记。 Jonny今天倒是没穿的那么花里胡哨,可能是要过海关的缘故,唐喆学推测,穿太扎眼了容易被抽检。他以前在机场巡逻执勤的时候就这样,人堆里打眼看过去有特别突出的,他们通常是迎上前,很客气地“来来来,麻烦您把行李打开一下”。 麻烦,所有衣服物品、箱子的每个缝隙角落都要被摸上两三遍,赶上推着一车行李的,没个把钟头一般完不了事。 给Jonny那三个超标的大旅行箱抬进后备箱里,唐喆学甩着手问:“你这装的都什么啊?我嚼着比你还沉。” Jonny扬起下巴:“尸体,带回去做标本,要不要开箱检查?” 唐喆学脸一皱,就听林冬出言制止道:“玩笑别瞎开啊,他以前就在机场派出所工作,到时叫俩同事把你扣海关,你又得改签。” Jonny吐了下舌头,眼神露骨地打量了一番唐喆学,转脸拉着林冬钻进后座。打从车开出酒店地下停车场,唐喆学这耳根子就算清净不了了。做司机他没意见,但听着后座上传来的对话,他有点后悔干嘛不回去睡觉。 “Leo,我过来的时候坐的那个航班,碰到个猛男,身材可棒了,还好有他,要不我这十几个小时得无聊死。” “华裔?老外?”林冬的声音听起来并不是很感兴趣的样子,就是为了陪对方聊天而聊天的那种语气。 “老外,唉,尺寸倒是不错,就是没你硬。” 林冬面皮一紧,假装没听见转脸看向车窗外,忽然“嗯”了一声:“二吉,这不是杨弘玉他们单位那栋楼?” 唐喆学正满脑子“硬”字敲警钟呢,听到问话快速地看了一眼,说:“是。” 盯着那栋楼看了一会,林冬问Jonny:“能帮个忙么?” Jonny连问都不问是什么忙,直接说:“任由你差遣。” “调头。” 林冬伸手敲敲驾驶座后背。 — “先生!先生您找谁!?” 前台眼看着个模特样的人进门径直就往办公区走,赶紧绕出来劝阻。跟在Jonny身后的唐喆学朝她一亮证件,说了声“警察,办案”就给拦回去了。 办公区都是玻璃隔断,Jonny看过杨弘玉的照片,隔着八丈远一眼就瞧见了他。周围的人都愣了,眼瞅着个全身散发着高傲气质的男人一路大步上前,把项目经理从座位上薅起来,抡圆了“啪”地一嘴巴扇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