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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忠连忙点头,已经送到近郊的庄子里严加看守了。 等堂过完了,好好处理掉,免得古粟说漏过嘴,给侯府平生事端。忠义侯淡淡吩咐,神qíng漫不经心得丝毫不像一句话便夺了几条xing命一般。 想起那两个尚还稚嫩的孩童,古忠打了个冷颤,藏起眼底的胆寒,低声应了声是。 派往西北的人还没传信回来?忠义侯皱着眉,问。 古忠点头,迟疑道:老爷,西北官道山高路远,又有大理寺的衙差护卫一旁,或许他们还没寻到机会接触大公子。 不过是带一句覆巢之下焉有完卵的话,能有多难!huáng浦素来善于审问,若是让他察觉了那逆子在说谎,忠义侯府便难以轻易从这件事里摘除出去。去了十天,怎么会一点消息都没有? 最多再过五日,这个逆子便会被押回京城,万一出了纰漏 老爷,我派一批人去城外官道上等着,待一见到大公子的车马,便寻住机会jiāo代一番。古忠急忙出谋划策。 忠义侯不耐烦的摆手,心不在焉道:宫里还是没有消息? 古忠一愣,陛下这几日和太子殿下商量江南事宜,听说不怎么重视大理寺的案子,老爷,大小姐如今身份贵重,陛下看在小姐份上,定会将此时大事化小。 想到女儿肚子里怀着的龙种和那日赵福模糊的建议,忠义侯摆手让古忠退了下去。 院子里有些冷清,比起一年前热闹繁盛的府邸,忠义侯府如今已败落不少。忠义侯眯着眼,总觉得有些不安。 大理寺戒备森严,派往西北的人了无音信,就连宫里的昭仪也传不出一点有利的话出来难道这些真的只是巧合? 又过两日,任安乐起了个大早,着了一身简单的儒袍,唤了长青和苑琴一起出去溜大街,这对于任府来说可是件稀罕事,苑琴将整理到一半的忠义侯罪证放下,陪着任安乐出行。 马车行过长柳街,任安乐买了一盒新鲜出炉的叠云膏,一笼狗不理包子,十来串冰糖葫芦,乐和的吃着观赏京城早街的风景,苑琴一夜未睡,面上有些倦容。 小姐,您在这条街道上已经来回逛了三遍了,您到底想去哪里转悠? 任安乐瞧着天色,在软枕上挪了挪腰身,吩咐:走吧,去大理寺,给那位迟早白头的huáng大人送点心意。 苑琴瞅了瞅任安乐手中大包小包的零嘴,打了个哈欠,小姐,您倒是大方。 一家子老小都指望着我过活,我恨不得一个铜钱掰成了两个用,心意到了就好,làng费gān什么。任安乐摆摆手,望着隐约可见的大理寺府衙大门道。 大理寺半月来门禁森严,达官显贵一概拒之府衙外,但是任府的马车隔得老远一出现在街道上,便有衙差入府禀告,任安乐抱着埋过头顶的吃食歪歪斜斜下马车时,huáng浦正理了理冠服,摆了一副肃穆端正的脸迎接她的到来。 甫一抬眼,见任安乐整个人被香飘数里的零嘴掩住,huáng浦嘴角抽了抽,咳嗽一声,朝左右努力憋着笑的衙差满含威严的望了一眼,忙不迭卷起袖子接过任安乐手里的东西,任将军,今日怎么 秋高气慡,我闲来无事,便来瞧瞧府里的各位。任安乐的声音清朗而愉悦,毫不客气将东西塞了huáng浦满怀,足下生风朝大理寺内走去。 huáng浦抱着东西跟在她身后,短短十来个石阶,硬是跑出了一身热汗来。 大堂内,任安乐打开盒子,各式点心摆了一桌,朝huáng浦招手道:吃点吧。 huáng浦走上前,哭笑不得:将军今日这是怎么了?下官即便清廉,养家的俸禄还是有的。 倒也只有这人敢直白的夸奖自己清廉,任安乐笑了起来,我给你丢了个清水又不讨好的衙门,自己享高官厚禄去了,觉着于心不忍,便来看望一二,大人未早生华发,仍然容光焕发,我瞧着欣慰得紧。 huáng浦闻言叹了口气,将军倒是说了一句实诚话,大理寺卿确实难为,但他面色郑重起来,将军当初一力在陛下面前举荐于我,为了将军这份信任,下官也定要做好这一府寺卿。 huáng浦朝满桌子点心瞧了一眼,将军今日前来,怕不是为了送这些东西,可是为了忠义侯之事?他与任安乐共事数月,知道她从来不做无用功,今日能让她亲自前来的只有忠义侯府的案子。 任安乐朝huáng浦扔了一个赞许的眼神,道:忠义侯府绑来的总管审得怎么样了? huáng浦眉头一皱,他一心担上罪名,死咬灭口之事与忠义侯无关,下官惭愧,至今无法从他嘴里审出真相来。谁都知道指使之人是忠义侯,可古粟却偏偏横了心抗到底,任是他向来铁腕神断,也没有丝毫办法。 你能把大理寺守得如铁桶一般,已是很好了。任安乐开口,朝羁押嫌犯的地方望了一眼,漫不经心道:我想见见这个古粟,不知瑜安可否行个方便。 huáng浦一愣,将军是想亲自会会此人?古粟冥顽不明,下官看他已生了寻死之心,怕是难轻易撬开他的口。 无妨,试一试,也算尽了心意。任安乐笑道。 见huáng浦神qíng疑惑,任安乐道了一句:我在晋南养了个怪习惯,看不得自己人受委屈,虽然那几人远在西北,但守着的也是我大靖国土,此案不明,咱们这些在京城享福的,对不住这些将士。 想起半月前大理寺前跪满府衙的边关将士和青石板上至今都洗刷不净的暗红血渍,huáng浦神qíng立马肃然起来,他朝任安乐拱了拱手,若是将军有办法解了此案,钟将军和本官一并欠将军一个人qíng。 任安乐摆摆手,起身行了两步,道:今日之事,乃我一时兴起,还望瑜安不要对别人提及。 任安乐虽贵为上将军,gān涉大理寺审案总归有碍名声,huáng浦当然明白,忙道:将军放心,今日下官只与将军品茶闲聊,其他事一概不知。 任安乐背对着他挥了挥手,径直朝古粟关押之地而去。 行过戒备森严的右堂和略微昏暗的长廊,牢房里最里面一间关着大理寺最重要的嫌犯古粟。 yīn森冷寒的铁牢尽头,突然响起轻缓的脚步声,一步步敲在人心里头,如钟鼓一般。 角落里,古粟睁开眼,看着突然出现在牢房外的女子,微微一怔。 哪怕是王侯公爵,以huáng浦的秉xing,这件案子审完之前,都不可能私下见到他,这女子是望着面前人沉稳素雅的面容,他心地一动,恐怕她就是那位一手将huáng浦提携至大理寺首位,如今已入主内阁的上将军,任安乐。 任将军。古粟站起身见礼,他在侯府摸爬滚打几十年,纵使已经做好了丢命的准备,可有些人就算是死也不能得罪的道理,他还是明白的。 你认人倒是很准。任安乐面容不变,淡淡道。 将军威仪,响彻京城。只是古粟乃一介将死之人,在堂上已经说了全部实话,实在不敢劳烦将军再来此污秽之处。他垂下头,回得很是卑微。 任安乐瞅了他一眼,突然开口,古粟,若你在堂上说出真相,我可保你一双儿女万全。 古粟整个人僵住,骤然抬头,眼中隐有yīn狠之意,任将军,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你堂堂一朝上将军,怎可牵连我的两个稚子! 大理寺内堂,huáng浦正在仔细研究案子的卷宗,突然衙差来报太子亲至,他一愣,忙朝外迎去。 殿下,可是有事吩咐? 堂外,韩烨一身常服,领着温朔迈进大堂,见huáng浦面有倦容,笑道:无事,刚才和父皇商量了江南诸事,路过大理寺,便进来看看,顺便问问忠义侯的案子如何了? huáng浦暗想这二人倒是心有灵犀,连挂心的事都一模一样,忙道:下关无能,尚不能从古粟口中问出一二,去西北的衙差也要两日后才到,到时下官会让忠义侯长子和古粟当堂对峙,或许此案会有进展。 韩烨颔首,jiāo代道:这件案子事关公侯和边关将士,非同一般,京城百姓皆瞩目于此,卿定要仔细审断。还未等huáng浦开口,他已道:孤看大理寺外有任府的车马,难道安乐在大理寺内? huáng浦神色微顿,任将军哟,您这车马被太子一眼就瞧了出来,还让我保什么密! 心里这么想着,huáng浦仍是肃着脸,缓缓道,任将军和臣有几月香火之qíng,今日特地来瞧瞧往日的同僚,此时正在后堂和其他同袍叙旧,殿下可要同去? 韩烨是瞧见了任安乐的车马才会入大理寺看看,本以为她是为了忠义侯的案子前来,想不到竟然是和昔日同袍叙旧,着实有些意外。 不用了,孤在前堂饮杯茶,等她出来。韩烨淡淡道,朝堂内木椅一座,便如一尊佛般不动了。 huáng浦面上坦然,吩咐着内侍上茶,和韩烨细聊,心里已经乱成了一团麻花。 任将军,您再不出来,下官就要犯欺君罔上之罪了! 安静的大牢内,唯剩古粟惶急的喘息声。任安乐沉默的看着古粟,眼中的冷厉让他缓缓收了声。 稚子?无辜?任安乐随手一挥,铁锁应声而断,她推开铁门,走进腐朽yīn森的牢房,停在古粟三步之远的地方。 你的子女无辜,那钟景呢?她俯□,一字一句开口,那个姑娘只有十六岁,这个月便是出嫁之期,被□了不算,还在兄长归家之日被活生生吊死在亲人面前,你有没有想过,她无不无辜?她的兄长和所爱的人可不可怜? 像你这样丧尽天良之人,有什么资格为人父母,你一双儿女成人后,又有何面目面对世人诘责! 任安乐眼底的怒火淡漠微凛,对古粟诛杀之心毫不掩饰,古粟骇得倒退一步,瘫在木g边,像是瞬间苍老了十岁。 我只是奉命行事,只是奉命行事他喃喃自语,突然回过神来,捂住嘴,惊慌的看向任安乐。 你在忠义侯身边几十年,他的手段你比任何人都清楚,你真的觉得你担下一切就能保住儿女? 古粟顿住,神qíng渐渐动摇,忠义侯对亲子尚能说弃就弃,他死后,若是忠义侯反悔,他在huáng泉之下也不能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