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你，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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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朗热离开病房，走出一段距离以后，警醒的左右望了望，调头钻进不远处的杂物间。 狭小又拥挤的杂物间里，偷偷在希尔病房内安装监控摄像头，然后连线到里面蹲点观察的三人齐齐抬起头来望着普朗热老先生。 “怎么样怎么样？”普朗热挤进三人中间，戴上老花镜盯着显示屏。 “护士刚检查完出去了，他暂时没动静，就看着花发呆。”沙拉赫答道。 齐格挠挠脑袋：“你觉得这样有用么？故意拿他哥哥的事情去刺激他。” 普朗热扶了扶眼镜：“以你们告知我的他和他哥哥之间的交互以及我多年来的心理理疗经验推断，那孩子极其|恋|兄，已经到了痴|迷的阶段。” 阿尔维特尴尬的咳嗽。 普朗热挑了挑眉，继续说道：“你看，不管之前你们两个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或者说，他对你们两个之间目前的关系产生了什么误会或者想法，以致做出自|杀这种激烈的行为，也不过是因为他潜意识上难以接受某种事实进而产生的逃避心理所造成的，现在这样自我封闭到不说话和几乎对外界刺|激没什么反应，就是逃避的表现。” “那你就拿他哥哥的事情去刺|激他？”光头齐格显然不赞成普朗热的做法。 普朗热以着专业人员的素养，耐心的解释自己的措施。 “你瞧，关键问题是，我们现在都不敢，也不能去询问之前发生的那些事情以及他逃避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也就是说，我们没有办法从他自己身上入手来解决他心理上的问题，那么，就只好把他的注意力转移到别的东西上去。 这件东西不能是随随便便的某件东西，而必须是他非常在意的、跟他关系密切的、又能够引起他情感共鸣的东西，只有这件东西才能让他暂时忘却那些他所想要逃避的内容从而避免他因此作出什么不理智的行为，比如自|杀。” 光头齐格扁扁嘴，伸手一指阿尔维特：“你所说的那个万用灵药，那件特别的东西，就是他？” 普朗热点头：“没错，就像你们自己跟我说的一样，那孩子不是|恋|兄|么？不利用他，还去利用谁？” 阿尔维特盯着画面里一动不动的弟弟，满眼的哀伤。 “可是他想要逃避的事情，也是和我有关的啊……” 普朗热按按额角：“我知道，可是都说关心则乱嘛。 你想想看，他因为跟你有关的事情就能去|自|杀，现在没死成，只好把自己装在壳子里，拿沉默做保护继续逃避。 可他若是知道你因为他这样子而倒下，他会做出什么反应呢？ 再去自|杀？有你们现在这样盯着，不太可能；继续逃避？那么结果又是什么呢？明摆着会伤害到他心爱的哥哥。 我就是要让他明白这点所以才故意告诉他他所关心的哥哥现在的模样，回头让他再亲眼见见，看他还能藏在自己的壳子里多久！哇哈哈哈哈！” 普朗热觉得胜利在望，仰头大笑。 齐格和沙拉赫嘴角抽搐。 阿尔维特沉默着，继续盯着监视器，良久，伸手，轻轻抚过那上面弟弟的影像。 普朗热瞥见了，暗暗叹息。这里，还有一个严重|恋|弟|的家伙…… 之后，连着几天，普朗热只要有空，就会出现在依旧沉默的少年面前，说笑逗趣，东拉西扯，不时的向少年抖料，将阿尔维特的“惨|状”透露些许出来。 阿尔维特半是真的，半是为了配合普朗热的计划，果然眼见着憔悴了许多，出现在弟弟面前的时候，脸上总是强装笑容，眼底却满是哀伤和愧疚。 许是普朗热的招数真的管用。 在普朗热的那封信阅读完之后没多久的某天傍晚，阿尔维特照顾好弟弟，晃晃悠悠的起身出去后没多久，监视屏中的希尔，终于不再|挺|尸，动了。 “啊哈哈！我就说吧！”普朗热得意的大笑。 阿尔维特蹲在监视屏前，看着弟弟顶着脑袋上的绷带撑起身子，按动侧面的控制钮，将病床上半部分抬高，而后伸出手，抽出那张刻意留在花瓶下面的信纸，展开来低头看了又看。 过了片刻，当阿尔维特看到弟弟抓着信纸侧躺回病床上蜷起身子低声啜泣的这一幕时，他再也忍不住，咬住自己的手背，同弟弟一起呜咽着哭了出来。 齐格伸手揽住阿尔维特的肩膀，表示对他的支持和鼓励。 普朗热双手环抱：“怎么样，我说过我的办法有用吧？会哭会|发|泄|就是进步，总比憋着好，你们瞧着吧，他很快就能从自己的壳子里走出来了！” 普朗热一语中的。 第二天，阿尔维特在齐格之后去轮班照看弟弟，却因为过于激动和紧张，不时做错事。不是打翻水杯，就是撞倒弟弟的点滴架子，末了还差点打碎花瓶。 最后，坚持不下去的阿尔维特收拾掉水杯的碎片和一地水渍，起身打算出去透透气稳定一下情绪的时候，希尔突然开了口。 “哥哥……” 多日没说过话，希尔的声音沙哑难听，可这声音如今传入阿尔维特的耳中，却有如天籁一般。 “希尔！”阿尔维特激动的转身冲到床前。 希尔微微仰起头，自醒来之后，头一次拿正眼望着哥哥，良久…… “奇奇利。” “啊？”阿尔维特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我想奇奇利了。”希尔如是说。 阿尔维特张大嘴巴，随后：“好！我这就让沙拉赫把奇奇利送来陪你好不好？” 希尔沉默了会儿：“他们还没回普路同么？” “还没。”阿尔维特顺口就答了出来，话说完才发觉不对。 “是……因为我么？”希尔低下头。 阿尔维特连忙摆手：“没有的事！你别多想！” 希尔没动，唇角微微挑起。 “放心，我不会再那样了。” “唉？”阿尔维特傻乎乎的还没反应过来。 希尔躺了回去，钻进毯子里。 “哥哥去休息吧，我想睡觉了。” “啊？哦，你你……你睡吧，我陪你。”阿尔维特说着，就要坐到病床边的凳子上。 希尔回头，看着哥哥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我说，哥哥请你去休息，我要睡觉了。” 阿尔维特|屁|股|悬|空，停在了凳子上方。 “不……不要我陪么？” 希尔冷冷的答道：“我要奇奇利。”言下之意就是不要阿尔维特。 阿尔维特刚刚兴奋起来的脸立刻跨了下来。 “好吧……明天一早，我就让沙拉赫把奇奇利带来陪你。” 说罢，阿尔维特搭拉着脑袋，慢吞吞的往外走。 刚走到门口，身后希尔的声音从毯子下面冒出来。 “哥哥，把你下巴上的胡子剃掉，难看死了，我明天不想再看到那么难看的胡子。” 阿尔维特惊讶的回头，只看到弟弟毯子外面露出的发顶。 “希尔？！”声音里满是惊喜。 过了好一会儿，希尔的声音才再次响起。 “我明天想吃西西里热拌面。” “好！好！没问题！我明天就去给你买！”阿尔维特连忙答应着。 “不！我要吃哥哥亲手做的！”希尔一把掀开毯子，抬头瞪着哥哥。 阿尔维特眼角不争气的泛红：“好！还是跟以前一样，加最大分量的蘑菇，还有你最喜欢的红椒辣酱对不对？” 希尔躺回去，转过身，拿|屁|股|对着哥哥。 “对，别忘记给我准备双筷子，不要叉子，我不喜欢。” 阿尔维特哽咽着答应下来，捂着脸踉跄着奔出去，冲进杂物间，和守在里面的齐格抱成一团，而后嚎啕大哭。 普朗热安慰的拍了拍阿尔维特的肩膀：“好了好了，他能自己走出来不是很好，哭什么？总比按照计划的下一步拿你的事情再去刺激他硬|逼|他出来好吧？” 普朗热原定的下一步计划是让阿尔维特当着希尔的面昏倒，然后由齐格出面救助，并借此当面责备希尔的懦弱自闭行为，以期达到让希尔反省自己从而跳出壳子的目的。 当然，这样过于刺|激的计划当即遭到了阿尔维特、齐格和沙拉赫的强烈反对的，也就只有奥兰多弱弱的表示了一点赞同之意，随后马上便被沙拉赫压|了下去，所以才没有得以实施。 阿尔维特看了眼普朗热，继续大哭。 天知道他这些天来到底过的是什么日子，希尔要是再这样沉默和逃避下去，阿尔维特怕是真的要疯了。 沙拉赫和奥兰多得到消息，自然也是很激动。 阿尔维特第二天一大早便前去让娜家，借用他们的厨房，精心的为弟弟准备了他最爱吃的西西里热拌面，装进保温饭盒，和萨利萨蒂女士一起带着奇奇利还有她特意为希尔做的小点心奔去医院。 “哦，亲爱的孩子，你能恢复这真是太好了。”让娜上前去，给了少年一个大大的拥抱。 希尔礼貌的轻轻回抱了一下老太太，接过让娜递给他的奇奇利，抱进怀里。 “嗨姆嗨姆嗨姆！” 因为医院的规定不得不离开主人身边多日的奇奇利使劲往主人怀里钻，一面大声叫唤个不停。 希尔抚摸着奇奇利的绒毛，低声安慰：“好的，好的，我知道了，对不起，我没有不要你，真的……” 让娜回头，暗暗给傻站在门口的阿尔维特一个眼神。阿尔维特这才回神，从弟弟身上收回目光，拎着饭盒走过来。 “那个……这里面是你昨天说的想吃的西西里热拌面，还有让娜夫人给你准备的点心。” 希尔向身旁的老夫人致谢，而后转向哥哥。 “是哥哥你亲手做的么？” “当然！” “加了大分量的美味蘑菇？” “加了很多。” “还有红椒辣酱？” “我给你带了一整瓶，你想放多少都可以。” “带筷子了么？” “当然！” 希尔满意的点点头。 “哥哥。” “唉？” “我胳膊疼。” “啊？医生……” “你喂我。” 苦|逼|的不会用|筷|子|而且没有带|叉|子的阿尔维特： “……好……” 让娜在一旁捂着嘴巴偷笑。 在众人的期盼中，少年希尔渐渐恢复，至少表面上看起来，不再封闭自己，精神状态也还算稳定。 奥兰多和沙拉赫又留了几天，告别兄弟两，返回普路同工作去了。 普朗热有事没事过来找少年聊天，明里暗里的套话，都被少年东拉西扯的绕开，最后只得放弃。 “他心里恐怕还是有阴影，你回去以后，慢慢开导他吧，但是切记，一定要用真情去打动他，千万不要耍花招，不然你会后悔的。”普朗热叮嘱阿尔维特。 阿尔维特受教的点头，不敢不听。 两天后，希尔脑袋上的骨裂伤口终于闭合，脑后的血肿也消失不见，主治医师格兰宣布——可以出院了！ 出院的前一天晚上…… “哥哥。”希尔伸手拉住哥哥的袖口。 “恩？”正在整理衣物的阿尔维特转身，弯腰凑近弟弟。 “我想家了。”希尔低声说道。 阿尔维特看着弟弟，温柔的答道：“我们回家，明天就回去。” 希尔不答，微微眯起眼睛，与哥哥对视，良久，伸手揽住哥哥的脖子，将他拉近自己。 “希尔？”阿尔维特惊讶。 希尔借着胳膊的力量拉着自己半坐起来，轻轻的贴上阿尔维特的|唇，并在哥哥来得及反应之前，撬|开，将舌头探了进去，细细的探寻几圈之后才不舍的离去。 “希……希尔？！”阿尔维特满脸通红。 希尔轻轻的笑着，手指在阿尔维特的|唇|上|摩|挲了几圈，而后爬上他的眼角、发线和耳垂，细细的抚|摸，最后覆在他的脸颊上，温暖着那有些微凉的肌肤。 “我爱你，哥哥。” 深沉的话语从少年|唇|角|溢|出，伴随着少年张开的双臂将近在咫尺的哥哥紧紧包围，力道之大，用|情|之|深，几乎令他喘不过气来。 别抛下我，哥哥…… 少年在心里这么哀求道。 阿尔维特搂住弟弟，将脸埋进他颈间，无言以对。 窗外的夜空，云层厚重，特雷亚星球的雷暴季节，即将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