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
“校医看了,还好还好。” 各种关心一并而来,她忙忙喋喋地含糊了几句,匆忙上了饭桌。 饭菜家常,丰盛,目光及着她,她忙着吃不抬头。 母亲在一旁问了问她。 “没事吧?” “没事。” 她摇了摇头。 母亲不再多问,转回过头去,开始活跃起气氛。 不久,一位亲戚指明着朝她问: “小蕊,转过来学校怎么样?习惯吗?” “还行,挺好的。”她照例回答,嘴上笑笑。 “千万不要让人在学校欺负知道吗?你表哥是级长,有人欺负你就告诉他,不怕的,打回去也行别吃亏啊。” 她哈哈笑笑,白日里板着脸的级长此时正坐在对面,拿着筷子往下夹着,她眼看着他夹起一条油麦菜,又夹起了一束豆芽炒rou,就是不见出声。 “有什么都可以照应照应,别害怕不敢说,都是肯定站在你这儿,对了,快要期中考试了,不是有个小假期,我看一起去那个什么岛玩玩好不好?” 扯来扯去,她陪着,各种聊。亲戚长辈都喜欢她,机灵,漂亮,当小明珠关心着。 她和表哥其实也很熟,住过他家好一段时间,关系很好,虽然相隔岁数挺大胆还是爱说悄悄话。 哥爱罩着她。 “蕊蕊你千万别早恋知道吗?” 哥也爱出卖她。 “特别是你班上那些标志的小男生,别早恋知道吗,被我抓到我很难做的。” 哥假装打着哈哈,开玩笑侃着天。 “要找,也找点靠谱的,我寻思着前几天送来齐全的全校学生名单,要不给你送一份过去?” 亲戚接受到暗示,自觉监督,集中火力,开启思想品德教育。 她映目,无奈,百口莫辩。 “哪有,我知道的,我真的知道的……” 优秀的级长同志扒拉了两口饭,盯着她,吃完了,批改作业去了。 - 饭吃完了,渐渐散了,留下一堆牌友灯下对赌。向蕊靠在沙发上,凑过去,找着自己的表哥。 “腿好点没?”表哥散漫地问候,手上正批改着作业,没空看她。 “还好吧。”她回答,然后就挪了挪身子,拿起事先倒好的水给送到表哥手边,“有空吗?” 玻璃杯干净,水荡漾了几个圈,她小心翼翼地吞了口唾沫。 “没空。”表哥干脆地说。 只是见他放下了手中的红笔。 她把身子坐正了来。 “嗯。” 表哥转头望了一下她,又拿起水,喝了一口嗅了嗅。 “没放毒吧?” “没。” 她眨眼。 周围哄声,全是方块七黑桃因的,眼前这位一口气又把水喝了半杯,放下,然后开口。 “那个乐鸣,是不是你以前的邻居?”他直问了。 “嗯。”她直直点头。 这下,他挠了挠头。 表哥:“你喜欢他?” 她:“不喜欢。” 背后一声牌九。 表哥:“你骗我。” 她:“真的。” 被一声牌k压了下去。 表哥:“我懂,我高中时也谈过恋爱,长得可帅了。” 她:“那叫帅吗?” 表哥:“怎么不叫?你喜欢他。” 她:“真的没有……” 表哥他妈一声王炸。 表哥:“高中还是不谈恋爱的好。” 她:“……” 级长毕竟是级长,看的学生也多,很容易就看出点端倪。学生谈恋爱这事,谈得好985双飞翼,谈得不好二三本一点通。遇上可疑的,温柔地问多几问,答案就出来了,处理也恰当,没什么例外。 但也有的不懂事的倔驴,一直咬口莫得莫得,这种要不就是怕得紧,要不就是真冤枉了。 他看她上去不像是倔,不像是怕,也不像是冤枉的那种。 表哥最后一次疑惑探头:“真的没有?” 她有气无力:“真没有……” 他放下心来,带上眼镜,重新端起红笔弯腰批卷,刚要落笔,他又一抬头,问道: “我真的不帅吗?” 她:“不帅。” 表哥疑惑似地挑了挑眉,回过目光,笔上唰唰地又改了几道题。 “那我和乐鸣比呢?” 她:“……” 回答突然停止。 她脸红了。 ☆、不说话 草在结它的种子,风在摇它的叶子, 我们站着,不说话。 ——顾城《门前》 - 他睡着了。 就像是一点点阳光,覆盖在眉睑上,他合着眼,有东西在一点点地闪。 想着,东西,她托着腮。 某些思绪,慢慢地漂浮在空中,连成丝,连成线,一根一根地缠绕着被吹拂而过。 懵懂。 这个年纪,总有一些情愫。她回头,眼眸弯瞥,一刹那,逐渐有些胡思乱想起来…… 他真好看。 不是平常口里说的好看,他就是那种,十分温和好看,直戳她心的好看。 他自己或许不知道。 长大后,就从来没有人夸过他了,他是座小小的孤岛,飘在了满是水的海里。 透明,茫然。 温吞的气泡在空气中回响,指尖蒙上的一粒尘起舞飞旋。 柔软一点,再一点。眼神不经意地碰撞上,没有声息可以把他弄醒,可他慢慢挪了一个度,睁开了眼睛。 天生的云顺风飘开,阳光倏地形成光束,玻璃窗从左往右渐渐明晰,很快,眼前明亮起来,浮光中的尘埃上一下,随气息游漾。 他伸出半只手,靠在窗前,半只手映上阳光。 很温暖,舒服。 长睫随风轻轻晃动,一点儿气息就能吹动他眼中的水波,那双眼睛温柔,带着点惆怅,时不时会充满些寂寞。 书页是停在那儿,她也看见了,有着微淡冷净的的泛白,上面纂着一句浅浅的话语,很短,很近。 「墙后的草不会再长大」 仅此而已。 - 两个星期后,是一段小考。 他哪儿都不好,她把他拉到咖啡厅里去,什么都不点,只是坐着,两人占了旮旯角落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