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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命?”萧远辰道,“那王爷命你把我带回去你为什么不动手?你不会也看上他了吧?王爷吃剩下的你想要?” 祁林眼里寒意一闪,终是忍着没动。 “狗奴才,王爷没下令你敢动我?”萧远辰冷冷一笑,翻身上马,“我现在不想回去了,你先自己滚回去吧。”说罢扬鞭催马绝尘而去,又惊起路人一片怒骂。 当日下了衙,苏岑特地绕到东市酒楼买了两坛猴儿酿,想了想,又打包了花生米和卤牛rou,一并提回了苏宅,当天晚上便跟曲伶儿喝了个尽兴。 两人执杯相看泪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酒过三巡,苏岑佯醉拉着曲伶儿问:“你为何从暗门逃出来啊?” 曲伶儿眼神早已迷离,盯了苏岑半晌,摆着手咧嘴一笑:“不能说……我不能说。” 说罢一头栽倒在桌上,鼾声渐起。 苏岑笑笑,又给自己满上,对着曲伶儿额角一碰,一饮而尽。 长安城里梆子敲过三声,阿福过来给两人收拾残局。 一进门立马皱起了鼻子,两人这都是喝的什么啊,一股子醋味。 苏岑刚被扶着躺下,睡意还没上来,忽闻门外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苏岑皱了皱眉,长安城里都宵禁了,这个时辰谁会过来? 披上衣裳刚从房里出来,就见阿福已然领着小孙火急火燎过来,来到近前,小孙略一施礼,急道:“不好了大人,出命案了。” 站在大理寺大堂里,苏岑只觉自己心口堵的厉害,耳中嗡嗡作响,一时之间险些没站住。 白日里跪在这里对他行礼的那对母子如今就躺在地上,脸色苍白,全身污血,已然没了呼吸。 而那孩子手里紧紧攥着的还是他给的那两文钱。 苏岑扶着桌案才将将站住,哑声问道:“怎么回事?” 一旁的衙役回道:“人是在城外的阴沟里发现的,一个醉汉不小心跌进去才看见的,发现的时候人已经死了。还有……”那衙役偷摸看了苏岑一眼,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要说什么。 “说!”苏岑冷声道。 “还有……还有城门郎看见萧世子也出过城门,就在这对母子离开不久,临近城门关闭才回来……” 萧远辰! 苏岑眼中一瞬冰寒彻骨。 “走。”苏岑站起来。 “去哪儿?” “兴庆宫。” 第43章 昭昭 小孙犹记得那个夜里,苏大人带着他和几个衙役,一脸决绝,浑然不惧,向着兴庆宫而去。 他只是个在前衙端茶送水的杂役,兼管着庭院打扫和前后通传,平日里没什么乐趣,也就是看看薛大人打板子或者张大人打太极,一辈子没碰上过什么大事。若非要说,当日被拽着去礼部算一件,说来凑巧,也是这位苏大人带他去的。 可这次去的兴庆宫,里面住的是那位打个喷嚏长安城都得震一震的大人物,更何况还是这个时辰,别说人,大街上孤魂野鬼都找不出一只,小夜风穿巷而过,吹的人心里发毛。 但看前面带头的那位苏大人,面色如玉,眉目疏朗,明明还带着几分少年人的皮相,却干了所有人都不敢干的事。 慧质如兰,竹化傲骨,说的就是这种人吧? 兴庆宫外倒还是灯火通明,同时迎接他们的是大周境内武力最高的禁卫团,人人身披甲胄手执长|枪,对他们严陈以待。 苏岑自然清楚硬闯兴庆宫无异于找死,直接道:“我要见祁林。” 好在兴庆宫的侍卫还记得苏岑,没直接将人当成刺客抓起来,犹豫再三,还是派了个跟班进去通传。 祁林过来看见来人不由微微一愣,这人白日还是一副从容淡定的样子,如今却双目猩红,面色冷峻,与之前判若两人。回神后几步上前对人抱剑施礼。 苏岑也没客气,直接道:“深夜叨扰望祁侍卫见谅,大理寺办案,麻烦把萧远辰交出来。” 祁林皱了皱眉,“怎么了?” “命案。” 祁林凝眸思忖了片刻,还是摇了摇头,“爷睡下了。” 苏岑道:“我要的萧远辰,不会惊扰了王爷。” “爷睡下了。”祁林又说了一遍。 苏岑当即明了,王爷睡下了,只怕那位侍寝的人也睡下了,春宵一刻,想从宁亲王床上提人,他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 终究还是爬上了龙床,得偿所愿。 苏岑只觉没由来心里一空,反倒什么都不惧了,冲祁林一笑,“那麻烦祁侍卫把王爷叫起来,借王爷枕边人一用。” 祁林为难地看着苏岑,还没想好怎么措辞,只听身后脚步渐近,在他肩上轻轻拍了拍。 祁林略一回头,躬身退下。 这是苏岑数月以来第一次这么近的看清这个人。 还是那么高高在上,睥睨众生,随便披了一件外袍,却似君王气度。一双眼睛看着他,似含笑,又好像什么都没有,伸手轻轻在他脸侧划了一道,道:“瘦了。”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他却得双手紧握指甲深陷进rou里才止住自己的颤抖。 那一刻他关在心里数月之久的情绪便如决堤之水,在胸腔里横冲直撞,几欲把人淹没,每一滴水里都有名字,唤作――委屈。 在朝堂上他孤立无援时撑住了,看着堂下血rou横飞时撑住了,醉了酒再也无人把他抱上床时撑住了,最后却因为两个字溃不成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