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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手刚好碰到那个墙洞的边缘,试着往里面摸了摸,却没摸到什么纸张,反而摸到了一个很柔软冰凉的东西,像是手,却又没有指骨,软体动物一般。 傅游年看他动作迟疑,抱着他往后退了一点,说:“怎么了?” “没事,”郁奚说,“我再来一次。” 这一次郁奚用了点力气,他握住了那个东西,把它往出拽,里面竟然像是有人在暗暗跟他较劲,在阻止着他的动作,但并没有用尽全力去拦着他,对方松了手,郁奚最后还是把那个东西拿了出来。 拿出来后拎在指尖,这才发现真的是只手,从腕处断开,骨头都一根不落地抽走,只剩下软腻的皮rou。 “我靠,这什么东西?”路湛直接往后弹开,躲得远了一点才敢看郁奚拎着的那只手。 郁奚把它丢到地上,然后跟傅游年说:“还有。” 傅游年抱着他往上颠了颠,郁奚太瘦,抱起来几乎没什么分量,腰也细,随手就能握住。 郁奚第二次终于找到了那本压在断手下面的书。 傅游年把他放了下来,他们几个人围站在一起翻看,打开后才发现竟然是阿黛尔的日记。 日记是从阿黛尔六岁那年开始写的,刚开始的字迹还非常稚嫩,记录了她每天的课程,历史哲学、音乐礼仪,到后面甚至还有马术,总之没有阿黛尔不学的内容。而且每周固定的一天,公爵夫人还会带着阿黛尔去各种上流社会的晚宴,让她熟悉礼仪。 “母亲说,阿黛尔是天底下最听话、最乖的孩子。”日记其中一行写道。 “所以阿黛尔其实可能并不想学这些东西?”路湛说。 “感觉像是家庭教育的问题。”傅游年点头。 [他今天又出现了,我已经有半年没有见到他,这半年是人生里最枯燥灰暗的日子,我每天都期待他的来临。]几年后阿黛尔的日记里忽然提起了另一个人。 “这个‘他’会是谁?”郁奚问道。 看起来并不像是阿黛尔的父亲。 “可能要去问问女佣或者执事,之前有什么人曾经在古堡里待过一段时间,然后离开半年又回来。”傅游年说。 他们正要下楼,却刚好在房间门口碰到了女佣,就把这件事拿去问她。 女佣流露出很茫然的神情,“古堡里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人。” “有没有可能是阿黛尔小姐接触到过古堡之外的人?”洛远又问。 “不可能!”女佣听到洛远的话后语气突然变得冷硬,原本对他们温和有礼的态度也变得充满敌意,“你们竟然这样污蔑阿黛尔小姐,阿黛尔小姐是最听话的孩子,她怎么可能违背夫人的意愿去跟谁接触?” 洛远被她的突然发作吓到了,也不敢再多问。 郁奚拿着那个日记本站在门边,他随手往后面还没写完的空白页翻看了几眼,却在最后一页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那一整页没有写任何字,而是沾着墨水凌乱地画出了无数缠成乱麻一般的线条,给人一种扑面而来的压抑感,几乎透不过气。 阿黛尔的笑脸在眼里晃过,还有那无数油画上笑容灿烂的人,现在细想,有种莫名的讽刺,就好像所有的快乐和喜悦都是粉饰,内里其实早就充满了矛盾和痛苦。 “听话”这个词,对郁奚来说很熟悉,他在原书里无数次听到过林白伊、郁学诚、那些渣攻,还有无数人去形容郁言的话,都是说他听话懂事,听多了就显得很嘲讽,表面上最听话的人,其实已经撕裂了。 “很像是被绳索拴住的小象。”等女佣含着怒气离开后,傅游年开口说。 “什么小象?”罗辰没听懂。 “小的时候,把一头小象用细绳拴在柱子上,它怎么用力也挣脱不开,尝试了无数次都不行,最终它选择了放弃,”傅游年解释,“等到它长大后,变得强壮有力,那根链子其实已经完全没办法再牵制住它了,可是它依然逃脱不了,因为它已经没有了挣扎的冲动和勇气。” “听话这两个字,就像是拴住阿黛尔的绳索,很小的时候,所有人都告诉她要听话,说她是最听话的孩子,不管这种听话会带给她多少苦恼。等到长大后,她已经不必再为了这些人对她并没有什么道理的要求而听话,但她已经陷进去了,她别无选择,只能听话,”傅游年又补充了几句,“不过这些都是我的猜测。” 郁奚看着那页被涂成黑色、满是划痕的日记,又听到傅游年刚才的话,心里忽然有了一个让人不寒而栗的想法。 原主为什么会对走路这件事有心理障碍? 至少在他出生后该学习走路的时候,并没有出过什么时候会导致他产生障碍的意外事故。 还有那天林白伊拿给他的药,似乎也是佐证。 原主从小在林白伊身边长大,郁父在外面有了新的妻子女儿,很少会管他们,那几年里郁老爷子忙于公司股东暗斗,也没有精力去管这些事,如果林白伊在一开始就不让原主走路,直接去给他坐轮椅,只要有这么几年,那他不会走路似乎成了顺理成章的事。 在他小的时候,蹒跚学步之前,就把他放到轮椅上,让他看着周围同龄的人都学会了行走,而他却只能在那里坐着。 长时间的僵坐本来就对腿部肌rou和力量不利,就算他试图站起来,也很快会发现自己根本不可能像普通人一样走得那么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