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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风使不只在为庸人鼠辈动怒,还在恼那个向吾透露秘密的仙门高层啊?” “都恼。昔日河洛萧氏被灭,众仙门皆斥唐氏残暴,率先举起屠刀满手鲜血的那个门派,反复横跳,却被轻易原谅,只因他们最后一次倒戈,是站在了正道一方,呸,”巫寺月越说越气:“我真是恨透了自诩正道却虚伪又自私的丑陋嘴脸。” “风使,你在发抖。”说话者从桌上拿起羽扇,悠然道。 “见此种种,念及旧事,国破之恨,不曾忘怀。”巫寺月握着扇柄的手发颤,指尖发白:“我们死去的族人,至今还未得解脱!” “耶,放轻松,放轻松,都过去了。”银发男子眯起眼睛,仰头望向薄云缱绻的晴空,天光透过桃树枝疏密错落的缝隙洒下:“都过去了。” “主人……” “吾本想以有迹可循的推理能证明吾不是妖怪,只是个生活的有心人罢辽,未曾想过让风使伤情,对不住了。” 巫寺月眼眶一涩,如鲠在喉,无言应答。 “黄泉君的复仇,是对整个修界,姬无羡这同样位同样自地狱归来的男人,杀与救,都有的忙,毕竟吾那位另一半,可是明月清风般的至善之人啊!” “主人可有有任务吩咐?”对方话锋一转,巫寺月闻言收起全部情绪,平静道。 “棋局布下,有人入局,你只作观棋不语者,向吾通报进展即可。” “是。” “浮梦生浮梦生,这乱世没他,何等失味。”男子轻摇羽扇,茶晶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冷寒:“晓月星沉,乃黎明前该消逝之物,本该沉沦永夜的阴冥鬼首,是会完成心爱之人的愿望,还是让黎明永不到来?哈,愉悦啊!” “主人……” “这个时点,曲伯应该在侍弄茶园了,吾去帮忙。”对方转身,依旧是散漫慵散的语气:“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如此你会轻松许多。” 巫寺月怔了怔,作为被选中的侍神者,她六岁便被与另一位侍神者落涯风,由大祭司亲自指导,修习术法,十八岁那年离家前往月神庙,任神职守护永岁树,却是硝烟四起,她死在那年。 被以陶铸之躯被复生后,眼前这位主人却与她印象里的不一样,羽衣族国民眼中的太子,并非如此。但拥有羽衣族帝王血脉之人,能复生侍神者,侍神者有着与生俱来的忠诚,忠于故国,也只能忠于他。 “是,寺月谨记主人吩咐。”巫寺月敛容,认真道。 “哈。”那人离开时,宽袍大袖被山风吹得猎猎作响,途经之处,枯萎的草木植株皆宛如新生,抽枝发芽,青藤蔓延,新花初放,葱葱郁郁,空旷无人的梦淮川畔,满目生机,却又有几分萧瑟之意。 风将石桌上的书页哗啦啦翻开,巫寺月才注意到内页是双语,采用线装的方式正反向装订。 竟是看图识字的幼儿早教书册,要看羽衣族文字的内容,的确要将册子反过来拿。 “主人你可真是寂寞如雪。”巫寺月轻叹一声。 而金陵城中,繁华依旧,往来客商络绎不绝,一切如旧,但沿街叫卖声中有了点不同,有个超大嗓门正在吆喝: 不归崖上不归崖上,不归崖上粗大事辽! 不归崖上江南最高峰不归崖上粗大事辽! 王八蛋王八蛋阴冥鬼首,死而复生,死而复生!打碎了观尘镜劫了浮梦生道长跑了! 你们没有没有没有办法,可买辟邪符保平安! 原价都要一百两二百两三百两的符纸通通只要二十两! 兰二王八蛋王八蛋兰二你不是人! 一百两二百两三百两的符纸通通只要二十两! 兰二王八蛋王八蛋兰二你不是人! 我们好不容易过了好不容易太平太平过了好些年! 你你你又来又来搞事搞事,你还我还我太平年! 还我太平年! 那摊位前插了根竹竿,挑了庙黑底黄边幡,幡上绘了位身着红衣的鬼面人,脑门上贴了张黄符一副丧气倒霉相。 摊前围了不少人,守摊的一人忙着吆喝,一人忙着收钱,看起来生意还不错,越是富庶之地的人越是惜命,乐意花钱买平安,独行的红衣刀客神色平静,经过那个摊子时未给一个目光,却被吆喝之人喊住:“那位红衣服的兄台留步!” 姬无羡没有理会,径直前行,那人不再吆喝,拨开人群朝他奔来,手里摸握了张符:“兄台,你居然敢穿成这样在大街上走!我敬你是条汉子!来,这张辟邪符送你,保平安的。” “多谢,”姬无羡笑着接过那符纸,“我这身有什么特殊之处吗?” “你是异域人士,怕是不晓得我们修界有个魔头姬无羡,他日常就是一身红衣银饰,撞衫不可怕,谁丑谁尴尬,万一他看见你,一个尴尬把你炼成傀尸,岂不是无妄之灾?” “这么凶残的吗?”姬无羡惊讶道。 “就是这么凶残。”那人十分肯定道:“这张符能保你一时平安,但你最好还是换身行头,这身太扎眼。” “你见过他?”姬无羡笑道。 “见过,那魔头生得面目可怖,真是应了相由心生那句话。”那人啧了声:“当时受他驱使的傀尸利爪离我心脏只有一点一公分,我匆忙之间画出的辟邪符起了作用,得以避开死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