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节
他错了,大错特错。错在没能在沈书鱼提出分的那个时候做出挽留,放任她就这么走了,离开了他的世界。 那时年纪小,抗压能力有限,外婆被查出食道癌,他唯可以依靠的长辈生病了,这对于他来说无异于是晴天霹雳,他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 他消失了半个月,在医院照顾外婆。没有勇气去联系沈书鱼,他不敢去见她,不敢让他看到他那副狼狈不堪的样子。更重要的点他不想她同情他。 他太了解她了,这个姑娘很善良。他落难,她绝对不会袖旁观。她定会帮他,向她父亲开口。他太骄傲了,自尊心太强,他不会容忍那样的事情发生。 外婆生病的那段时间,他越发真切地认识到自己和沈书鱼的差距。他们之间存在不可跨越的鸿沟,有着天壤之别,很长段时间他都无法消除。 最重要的点是外婆生病了,他就不可能报清华了,他不能离开外婆去遥远的北京读书。他必须留在横桑,留在外婆身边照顾她。 去清华是他和沈书鱼早就约定好了的。他学学,她学数学。他们早早就规划好了将来,并为此不懈努力着。 可惜生活给了他重重击,在最紧要的关头外婆生病了。他不得不舍弃约定,留在横桑。 他知道她的性格,他如果留在横桑,那她就定会放弃清华,陪他起。外面的世界更加广阔,有很多新奇的事物在等着她。她应该去见识下,而不是只是局限于小小的横桑。清华是他们共同的梦想,数学是她最热爱的门学科,她应该没有任何负担地去往北京,去读清华,去学数学。 当时年少情浓,她满心满眼都是他,她或许可以不在乎。可是说不定哪天就后悔了。毕竟未来的事儿谁都说不准。他不想让她后悔。 所以基于种种考虑,基于种种原因,她提出分的时候,他没有挽留,平静地同意了。不挽留,不解释,亲把她给推开了。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她根本就没有报清华,而是直接出了国。 她让他的思虑,他的成全,他的忍痛放全数都变成了个笑话。 以至于后面的每天他都在后悔,觉得自己做错了。 如果有会让他重新选择次,他定不会把她推开,而是牢牢地扣在自己身边。 沈书鱼坐到榻榻米上,慢吞吞地开口:“高考成绩出来以后,我考了6分,这个分数足够可以上清华。可是那个时候我们已经分了。清华是我们约定好了要起去的,可惜我们分了,就算起在同个学校,我们也只是陌生人,不会有任何的交集。只要想到这点,我就万念俱灰,觉得读清华已经没有半点意义了。我jiejie见我那么不开心,就问我要不要出国读书,她说可以换个心情。我想着留在横桑也确实不开心,也就同意了。” 她吸了吸鼻子,继续说:“我个人去的温哥华,我姐夫委托他的好朋友照顾我。可我人生地不熟的,还是生活得很艰难。那段时间我总是个人偷偷哭,想起你就哭,我总在不断的苛责自己,觉得是自己太任性,太娇纵,你厌恶了我,连句挽留的话都没有,就直接同意了分。这些年我总是执着于你到底爱不爱我这个问题。我觉得你只是短暂地爱了我下,你不够爱我,不然不可能转头就走了。我自小就骄傲,想要百分百的爱,如果没有我宁愿不要。我们重逢的这几个月我也直在纠结这个问题。所以我不想跟你复合。我怕你又是短暂地爱我下,然后毫不犹豫地抽身离开。人不可能两次踏进同条河流,我不想重蹈覆辙。你不知道在温哥华的那几年我有多苦,我实在不想再经历遍。” “不会的,鱼鱼。”温言回听到这里,神色哀伤,痛苦地看着她。 “可是有什么办法呢?我还爱你,我心里直有你,根本就放不下去你。我贪恋你的身体,想跟你做。我也想享受你无微不至的关怀。所以我自私地跟你住在起,堂而皇之地享受你的照顾,却又不想和你有实质性的进展。”沈书鱼置若罔闻,自顾说着自己的话:“直到今天我才从师母口听到了真相。如果师母不提起这些陈年旧事,温言回你打算瞒我多久?” 他惊诧地看着她,“鱼鱼,你都知道了?” 难怪这姑娘在饭桌上心事重重,胃口不佳,几乎没怎么下筷子。 “是,我知道了。可是我并不高兴。”十年前分时不解释,十年后重逢他依旧不解释。即便知道她的心结,他也不解释。 她抬头看他,眼神犀利,“温言回你真特么混蛋!”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墨西小可爱的雷,么么哒 第71章 、 “我很爱你,给你的也是百分百的爱,这点毋庸置疑。”温言回郑重其事地说:“我没打算瞒你,我只是想找个合适的时告诉你。” 沈书鱼抬眸看他,“那找到了吗?” “还在找。” 沈书鱼:“……” “什么时候才是合适的时?” “我们两人都对过去释怀,能够坐下来心平气顺地聊聊过去。” “你不解释,我永远都没法对过去释怀。” “我有好几次想跟你聊聊,可你明显非常抗拒,我无从下口。” 沈书鱼回想起自己之前的态度,确实不怎么好。 “那个时候我们都只有十岁,心智不成熟,处理问题难免片面。不过错了就是错了,我认。” 错的是他,他不做任何辩解。 这人总是这样,认错的态度永远都这么好,让她无力发作。她就像是拳头打在棉花上分外无力。 她仔细地想了下这件事也不止是温言回个人的责任,她其实也有责任。十岁的年纪任性又骄傲,贸然就提出了分,也不细究其的原因。他同意分以后,她也不挽留,更不回头,直接就分了。他有少年人的自尊和骄傲,自以为是的为她好,句话也不解释。说到底还是沟通不到位,处事片面,误会了彼此。年少的感情脆弱又敏感,但凡点细枝末节都能被放大,经不起任何考验。 其实十岁的少男少女哪有什么深仇大恨的,有的不过就是误会。本就是脆弱敏感的年纪,谈的又是段青涩稚嫩的恋爱,未来有那么多的不确定,她和温言回家境又悬殊,这无疑又给这段感情增加了不确定的因素。 感情是最好的感情,可惜他们都不是最好的他们。 这么个小小的误会导致两人分,像沈书鱼这么拧巴的人纠结了近十年。这十年备受煎熬,直在怪他,直在跟自己较劲儿。这些年她学着温言回喜欢的专业,整日同字打交道,守着那点稀薄的回忆踽踽独行。而温言回这些年似乎也过得不好。 他们都被耽误了很多年。如果当年他们没有分,也许现在孩子都可以打酱油了。 知道真相,她开始只觉得好笑又悲哀。 过后细细想了下,再退步讲,倘若他们都不是长情之人,分以后谁都没有再惦记对方,天各方,各自生活,最终找到伴侣。也许他们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切都停留在那年夏天,戛然而止。现在也不会再度重逢。 能够久别重逢,说到底还是长情所累,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她想想也就释然了。还是别太苛责自己,凡事顺其自然就好。 大抵她和温言回就是这样的命运,注定会经历这些。磕磕绊绊,兜兜转转,所幸他们都还在原地。 “我去洗澡了。”沈书鱼从榻榻米上站起来,音色清淡。 温言回摸不准她的态度,有些忐忑。她现在太平静了,平静地过分,明明刚才都很激动的。会儿激动,会儿又平静的,反差实在太大,他放心不下。 他不安地追问句:“鱼鱼……” 她没看他,径直往浴室方向走去,轻声扔下话,“什么时候带我去看看外婆吧。” 男人闻言顿时喜上眉梢,对着沈书鱼的背影激动地说:“我过几天就带你去看看外婆。” *** 过了两天,沈书鱼和闺蜜余梦溪起约好去逛街。 女孩子逛街无外乎就是买衣服买鞋子,买包,买化妆品,顺带吃吃喝喝。 女孩子的快乐往往来得很简单,只要有钱。 两个姑娘逛完各大奢侈品专柜,又是圈大扫荡。 走出商场,两人谁都没空,满满好几大袋。 在时差咖啡厅喝咖啡,沈书鱼跟闺蜜提起了当年的事情。 余梦溪安静听完当即爆了粗口,“草,这不是小言才有的小言桥段嘛!要不要这么狗血啊!穷小子不愿耽误富家千金才被迫和她分,n年后两人重逢,解开误会,再续前缘。” 沈书鱼:“……” 她自嘲地笑了笑,“生活处处狗血,不狗血都不叫生活了。” 很多言情小说本来就取材于生活。 “你原谅他了?”余梦溪挑眉问她。 她捏着咖啡勺低低“嗯”了声。 她好像做不到不原谅他,谁叫她还爱他呢? 余梦溪:“你不该这么早就原谅他的,你应该多晾晾他,最起码也得从他那里多敲几只包。” 沈书鱼:“……” 说的好像挺有道理哦!她怎么没想到!她决定回去就敲诈温言回两只包。据说h家又出新款了。 “当初你和温言回分那段时间,你半死不活的,整日就知道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你爸妈都吓坏了,你jiejie跑到我家来问我原因。我只说你失恋了,具体原因我也不知道。我问你你就跟个闷葫芦样什么都不说,我啥都问不出来。感觉你那会儿真的伤得很严重的。没过几天高考成绩出来,转头就出国了。没想到真相这么狗血。还特么拖就拖了十年。想想你俩还真是冤。不过仔细想想也是,那个年纪的感情怎么可能经受得起考验呢!点风吹草动就折了。” 余梦溪叹口气,笑吟吟地继续说:“不过误会解开了也好,你也不用纠结了,你俩就好好在起。今年干脆把婚也结了算了,明年生娃,争取年抱两。” 沈书鱼:“……” 字都还没撇,真是越说越离谱了! 她瘪瘪嘴,不满道:“说得好像我非他不嫁似的。” “除了温言回你看得上谁?他这个颜值你还能挑吗?比起那些抠脚的男频作者,他的颜已经是顶配了,那些流男明星估计也比不上他吧。颜值和才华于身,还特么多金,你还挑什么?” 沈书鱼:“……” 话说得肤浅,可句句都是大实话,她没得反驳。 沈书鱼说到做到,回家就敲诈了温言回两个限量款。 温教授能怎么办呢?当然只能认栽啦! 不过想想沈书鱼这姑娘也确实好哄,没有什么是包包哄不好的。如果有那只能说明包包还不够。 *** 农历新年前周,听风出社的全体员工终于放假了。沈书鱼也总算是清闲下来了。回首她任职听风总编的这年,成绩不说斐然,倒也过得去。尤其赶在年底签了素问大神的《黎明之吻》,kpi顺利完成。 《黎明之吻》的实体书费用和影视权费用,那么大钱,温言回分不少全部划到了沈书鱼账上。沈总编的荷包又丰厚了不少。 放假第二天,温言回带沈书鱼去白糖镇看望外婆。 老人家长眠于白塘镇,墓园依山傍水,环境清幽。 天空飘着稀疏雨丝,天色昏暗无边,平添几分压抑。 路上细雨不断,丝毫不见有停歇的意思。 墓园里车辆禁止进入。温言回找了找了停车位把车停好,两人同下车。 缅怀亲人,总是格外沉重的。 两人撑伞并排而行,携风裹雨,身料峭清寒气息。 隆冬时节,草木清寒,冷风细雨,萧瑟沉冷。 这样天气将厚重的气氛凸显得淋漓尽致。 两人不紧不慢地走在雨雾。冷风细雨,寒意越发明显,丝丝缕缕,无孔不入。 寒风轻轻掀起沈书鱼的大衣衣摆,里头黑色的蕾丝裙边闪而过,恍了恍眼睛。 温言回带她去了外婆的墓地。 沈书鱼上次见到老人家还是十年前。十年后,物是人非,什么都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