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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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沈煊便见到了对他大变脸的大嫂“小叔可是回来了,你大哥这两天还在念叨你呢,壮壮这些天没见他叔叔,饭都吃不香了嘞”语气热情的跟换了个人似的。其实还是以前那样他比较适应一些,现在真是感觉怪异极了。又看到胖侄子,汗!汗了汗,壮壮还能吃不香,可别逗他了。 晚上大哥回来,一家人聚在一起 总之,对他能考上大家虽是惊大于喜,但总是极高兴的,尤其是他将县城里带给大家的东西拿出来后,气氛更是好了。连他大嫂看到给壮壮和巧姐的小玩意后,对他的笑也真诚了不少。更别说二姐了。 在家里人还沉浸在县试过了的兴奋劲儿里时,沈煊吃完饭回去还是拿起书看了起来,离今年的府试只剩两个月不到了。想到那位比他还小一岁的案首,小小县试便能遇到如此人物,以后府试,院士,才华过人的只会更多。人家那才是真正的天才,再加上教育资源优厚,倘若他不能奋起直追,以后差距恐怕会越来越大。 他最好今年考中童生,院士三年两考,今年恐怕希望不大还是不费那钱了,那么最近的便是后年,还有两年时间准备。只有中了秀才才能到县学甚至府学读书。 他或许有几分天分,却也比不上那些真正的天才们,在他这个小地方还算出类拔萃,但对上那些世家子弟,还是不够看的。早早的接受高层次的教育以后乡试的可能性也会大一些,起码能读到的书也更多些。 古代不比现代,想看什么书,去趟图书馆或者书店大多都能买到,古代很多书籍仅存于世家大族之中,作为一种教育甚至政治资源,轻易不见于外人。要不也么这么多“孤本”呢? 士族的垄断不单是指外在的良田,商铺,更是一种对知识的垄断,对人才的垄断。 那些“士族”之所以能源远流长,在旧朝气数将近时隐忍蛰伏,新朝便又能入仕以谋求发展。那些传承数代的书香世家他们子弟就真比别人聪明吗? 除了世代累积的人脉与声望外,家中的藏书,先祖留下的批注,教养子女的心得。还有一代代奉行的家规,族规。这才是一个世家真正的灵魂所在。 这也是历朝历代甚至在科举制已发展完善后寒门依旧难出贵子的原因。 朝廷所建立的各种官学,未必不是扶持寒门用以制衡世家的手段。 这也是他目前唯一能抓住的机会。 第10章 学堂事 翌日,还是跟往常一样来到学馆内,不过路上遇到的村民们可是热情多了。 他们或许不懂科举之事,连县试是什么都不清楚,但不妨碍他依旧成了村里最出息的人物,真正“别人家的孩子”。 古代读书人地位之高可见一般,就像他爷爷,即使多年未中秀才,几乎耗光了家产,眼看科举无望后,村里人也只敢背地里说上几句,真对上他爷爷,敢出言嘲讽的也真是没有的。 不过对他爷爷这种读书人来讲,背地里的闲言碎语也能成了压垮骆驼的最 后一根稻草。 在他这里,只希望村人的热情早早过了的好,一路走过来脸都要被笑僵了。 到了私塾,果然夫子见了他们果然很高兴,但还是叮嘱道“府试难度远甚于县试,尔等切不可自满于当前。” 众人连忙应诺 而后又宽慰高良才道“良才此次落榜未必是坏事,尔后需得沉心治学。” “谨遵夫子喻”高良才红着脸应到,神色没了往日的自衿。 接下来夫子便对他们默下的试题答案一一进行点评。 先是对高良才道“平日里老夫多番强调,审题要细致入微,失之毫厘,差之千里,偏题是考生之大忌,你这次败的不冤。” 最后到他这里夫子便沉吟道“基础扎实,论题深入浅出,尤其对史事的引论很是不错,但切不可自傲,须知人外有人。 “听说此次案首年仅八岁?还是位士族子弟” “是的,小小年纪便气度天成,弟子远远不如” “这便是士族啊!”夫子神色很是复杂。 有向往更多的却是意味难言。 士族之于寒门,便是道难以跨越的天埑,便意味着你所奋斗的终点说不定仅是人家的起点。 而事实上,大多少寒门士子汲汲经营一生,却连世家的门槛都摸不到,何其悲哀。 不过这种情绪没有持续多久,他都这把年纪了,难不成还有什么放不开的。这辈子他定是做不到了,但他的孙子,更甚者他的弟子还有希望。这般想着,复又打起精神 又是一番训介后,便让他们自行复习,若有疑问再去请教。 夫子走后,徐洲便叹道“从未见过爷爷这么夸赞过学生,师弟果然才华过人” 说实话早先他便觉得沈师弟的才学很是不错,但爷爷说自己不如他远矣仍觉得颇为不服,却没想到会差的这么多,师弟可是第二名,他却差点掉在榜尾。更别说师弟还这么小,以后说不得……。 他自以为不是那种见不得人好的人,仍旧跑不了嫉妒。这些天跟师弟也没有以前那种默契了,怕是师弟心里也有所察觉。 又是心有愧疚,师弟学问好是他的事,自己这样子跟那些嫉妒贤能的小人有何区别? 徐州脸上表情这么明显,沈煊又怎么能察觉不到,想到这些天对方的别扭行径,也能猜测一二。 他其实并不觉得有什么,羡慕嫉妒人之常情,他不是也对那位“案首”君各种羡慕嫉妒吗? 他高中在快餐店辛苦打工,大热天在路上发传单的时候不也对那些悠哉玩乐的同龄人羡慕的很吗? 但他也不会因此报复社会啥的,只是学业更加抓紧了,毕竟这是当时他唯一能看的到未来的出路了。 只要没到恨那个地步,也没有对他做出什么来,其实他并不觉得有什么。 少年人总是要有些意气的。 更别说徐州还一脸惭愧,像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 他反而还觉得别看徐州平日里看着颇为圆滑,擅长交际。但实际上内里确有着真正的文人情怀,对自身有着极高道德要求,这点他却是做不到的。 这也是这个时代文人特色,他们有很多行为在我们现代人看来会觉得迂腐。 但心中有所坚持,确实很多人都做不到的。 而他对这些人也是敬佩的。 他不是圣人,也从未按照圣人的道德准则来要求自己,自然也不会去苛责他人。 不过他也不会去规劝徐州,这种情绪需要他自己去走出来。 科举路上,他只会遇到更多才华卓异之人,他们或许天纵奇才,或许家学渊源,他们甚至论努力程度远不及你,但最终却能将你远远甩在后面。 这个时候倘若没个好心态,怕是连自己那关都过不了,又何谈科考?栽倒在科举路上,一辈子郁郁不得志的人还少吗? “白袍虽屡捷,黄榜未沾恩。”便是古时大多数学子的真实写照。 让沈煊惊讶的其实是杨子修杨师兄,这位师兄其实是极没存在感的,很多时候很容易让人忽视了他去,平日里也是沉默居多。 总之很难从他的表情中看出什么情绪来。 在沈煊没来之前,大家均以为陈师兄才学最佳,是这次科考的一号种子选手。 虽然大家没说什么,但恐怕对杨师兄这次的名次也甚感意外。 而杨师兄也是少有对他态度跟以往并无不同之人。 没看到就连徐州,都是有着小别扭的吗? 而其他师兄,也明显待他比以往慎重了许多。至于高师兄,也没了平日里的酸言酸语。 相较之下,杨师兄的从一而终的态度确实让人心生好感。 夫子评论杨兄的文章“平稳有余,锐气不足” 但他却觉得这位师兄像一把未出鞘的剑,外表不露,内里却极有想法,君子藏锋不莫如是。 第11章 府城行 当村子里的杨柳树吐露新绿,沈煊他们又要到了赶考的时候。 府试是在管辖本县的府进行,由知府主持,流程与县试相差不多,但接保的凛生又要多了一名,也又多了五两银子的花销。 且府城路程遥远,马车都要两天时间,他爹还动用了以前跑过商的人脉,要跟着商队走,毕竟人多势众的,这路上动了心思的也要掂量掂量。虽然有高爹友情赞助的马车,但路上依旧是一笔不小的花费。毕竟再有交情,平白多了这么些个人,也是要对商队其他人有个交代的。 这次夫子无论如何也是要随着过去的,毕竟徐州还小,又是故去儿子的唯一血脉,徐家未来的希望,自是十万分的放心不下。 而杨师兄的家人依旧没有过来,不过这次跟来的换成了一个看起来颇为能干的中年人,像是管家之类的。 想着平日徐师兄对家中情况闭口不谈,只隐约透漏过是爷爷带大的,父母却是从未提起,他心中多少有些猜测。 这次少了高爹这个能活跃气氛的,一路上都显得沉闷许多,尤其是夫子,以前也是跋山涉水去的赶考,但现在才不到半天马车身子就有些不适。 徐州为此担心不已。但也知道,他爷爷主意可是正的很,决定了的事少有听他人意见的。 徐州爹当初病重,夫子人却在外地赶考,回来时儿子人都已经没了,白发人送黑发人,再加上再次落榜的打击,几乎丢了半条命去。要不是看徐洲还未长成,家里还得有个顶立门户的,估计早就随儿子去了。 话说,沈煊初时的便觉得夫子的家境很是不错,却还是出来开馆授徒,估计大部分还是为了徐洲积攒人脉,留下点香火情。 可怜天下父母心。 见到夫子这样,他更是担心他爹了,毕竟他爹可是比夫子还年长几岁,虽然平日里看着身子不错,但这可是古代啊,路上崎岖不平不说,这马车可是丁点不妨震的,且一路上大多时候都得靠干粮撑着,万一有个什么,他可没地儿哭去。 本来这次他便想着让大哥陪他过来,毕竟他一个人家里事万不会同意的,这次连他大嫂都没反对,但他爹硬气起来确是谁的账都不买的。 好在他爹到现在还没出现!现什么状况,偶尔停下来修整时还跟商队里的人聊的挺欢。他悄悄的松了口气。 虽然已经尽可能的走大路了,但还是不可避免的途径一些山间小道,最美人间四月天真不是说说的,清风微抚,柳絮飘飘,空气中似乎都能听到花朵绽开的声音,吸一口气仿佛整个人都舒畅了起来。 比起现代那些看起来总是透着人为痕迹的景区,旅游胜地什么的真是胜过太多了。 美景当前,师兄们坐在车前已经开始喝起诗来了,他这时候也不能免俗。 红情绿意,伴着一二好友,且闲且咏,方可不负少年时光。 乐极生悲,正值气氛最热之时,从小道两侧上突然出现了一群人高马大的青壮年,约莫二十人左右。为首那人身着短褐,露出的手臂肌rou结实有力,手里的大刀横跨于身前,领着身后诸人挡在了他们前面。 场面有一瞬的寂静无声,他爹已经下意识的将他拉在身后,沈煊将书箱紧紧抱在怀里,这是他目前唯一的武器了。书箱里还放着几本书,砸个人份量还是不轻的。 跟他一样动作的还有杨师兄, 毕竟跟着商队也就是个威慑,但要遇到什么,还真能指望这些人来救你。 当然他爹不算。想到他爹看到那些人的第一反应就是把他拉到自己身后,心下感动又有种难言的酸涩。 不过没紧张多久,便见商队里有人拿着个袋子赶紧迎了上去,并将袋子递了上去,嘴上还道“这次马大哥怎么还亲自过来了?” 那位领头的没出声,反而他后面那位高声道“还不是你们这些人,jian滑的很,还敢欺骗我们兄弟,这送来的银子数可不对啊!亏我们大哥辛辛苦苦,风里来雨里去的护着你们,你们就是这么对你们的恩人的?” “不敢,不敢”商队那位赶紧出声道, “我们队里这银钱可是一分不少。 要是没有马大哥,咱们这些人哪里能次次全须全尾的回去呢,这感谢还来不及呢,哪里敢来的欺瞒。” 那位发声的在那里点清数,又对他大哥点了点头。哼道“算你们识相”。 又看见后面的他们的车马,眯了眯眼睛道 “这后面不是你们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