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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我的学生……”邓信然歉意的笑笑:“我带了两百多个学生,并不是能记住所有学生的名字。” 从邓信然的话里,袁秋能感受到魏宏朗在学校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成绩中等,样貌中等,沉默寡言,是个仍在人堆里都认不出的普通人。 袁秋又大致了解了一下吕慧琦在学校的人际关系,邓信然十分配合,一五一十的都告诉了袁秋。大约20分钟过去了,袁秋结束了询问,转身一看,沈琮岚竟还在和田康磨叽,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 袁秋眼眸一沉,径直走过去:“你还打算在这里耗到什么时候,走了!” 沈琮岚无奈,正准备说话,田康却率先起身,面容哀切:“袁队长,琦琦的死是我的错,我……我还能再见她一面吗?” “受害者尸体在解剖后会保存在警局一段时间,你要想见,需要得到家属同意。” 田康在听到“解剖”两个字时,神色凝滞了,面如土色,神情更是悲痛欲绝。沈琮岚没想到袁秋竟然如此不讲情面,当着受害者男朋友的面说这种话,然而袁秋根本不想照顾田康的情绪,扭头就朝教室外走去。 沈琮岚三步并作两步追了上去,眉头紧皱,神情不悦:“你一定要这么冷血吗?田康是吕慧琦的男朋友,你就不能照顾一下他的情绪?” 袁秋冷语道:“你就不觉得这个田康很奇怪吗?” 沈琮岚没想到袁秋会突然说这话,一时没反应过来:“奇怪?他哪里奇怪?” 袁秋边走边说:“在上课时,他听讲的很认真,是个认真好学的好学生。看到我们进去之后,他立刻变得彬彬有礼,显得礼貌懂事,而在我们谈论到吕慧琦之后,他又显得痛苦万分,就好像心都要被撕裂了一样。” “一个深爱着女朋友的人,会在女友死的第二天在学校正常上课,就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吗?” 沈琮岚听了袁秋的话,仔细琢磨了一下,也发现了事情的端倪。因为他和田康是旧识,被以往的印象所束缚,并未第一时间发现奇怪之处,而袁秋就不一样了,他从未见过田康,完全是从理性角度去分析田康的行为。 袁秋知道沈琮岚也发现了问题,沈琮岚虽然离开了警队,但仍是个资深的警察,抛开对田康的印象束缚,很快就能找到矛盾点。 “你是说,田康有表演型人格障碍?” 袁秋默不作声,过了一会儿,点点头:“从我们进入教室开始,他就在努力吸引我们的注意,我故意对他态度冷淡,只谈了几句话就离开,而他的反应……你也看到了。” 表演性人格障碍,是一种以过分感情用事或夸张言行以吸引他人注意为主要特点的人格障碍。具有表演型人格障碍的人通常喜欢引起别人的注意,会用浮夸的表情,过分的动作来博得关注,他们的情绪变化很快,随着身边人的关注点变化而改变。 田康在袁秋走后,一直默默地关注着他,用痛苦自责的话来责备自己,他成功吸引了沈琮岚的注意,却没博得袁秋的关注,所以在袁秋和邓信然谈完话之后,田康又迫不及待的凑了上来,用自责和痛苦来博得同情。 田康在校内是学生会主席,成绩顶尖,受到的关注自然是不少,而他又和身为乐队主唱的吕慧琦是情侣,在校园内走到哪里都是众人瞩目的焦点,他习惯于被他人注意,所以当袁秋对他爱搭不理时,田康就显得十分不舒服。 “看他的表现,应该还很轻。”沈琮岚表情严峻:“我会找机会跟他父亲谈一谈。” 袁秋此时却担心的是另一个问题:“表演型人格障碍很容易发展成反社会型人格障碍,男性比例更高。” 沈琮岚听出了袁秋话里有话:“你担心吕慧琦的死和他有关?” 袁秋皱眉,沉默无言。田康虽然嫌疑很大,却有不在场证明,只要求证他的朋友,就能证明他的清白。 “去魏宏朗宿舍查查吧,看他有没有回来。” 教室门外的走廊里,站着一个长发垂肩的女孩,她戴着眼镜,穿着一身漂亮的连衣裙,手腕间挎着一个手提包,显得十分文静。她手里拿着一本应用化学的笔记,正在看上面的内容,笔记上有许多标签。 等到她注意到袁秋和沈琮岚离开后,女孩起身,将笔记上一处圈了起来,去问讲台上的邓信然。从她的举止来看,这是一个典型的勤奋好学的乖乖女。 “呵,真是个美女。”沈琮岚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袁秋也看了这女孩一眼,他对美女向来免疫,只瞥了一眼就转过头。 “干正事。”袁秋不动声色的挡住了沈琮岚的视线,沈琮岚撇嘴,没好气的白了袁秋一眼。 果然不出二人所料,魏宏朗一夜未归,宿管阿姨告诉袁秋,说魏宏朗是学校清洁工的孩子,属于职工子弟,有时候会在父母家留宿,她给袁秋写了一张魏宏朗父母在校职工宿舍的地址,让他们到那里去碰碰运气。 校职工宿舍在教师宿舍楼隔壁,两栋楼虽然隔得不远,但地理位置和建筑风格却相差甚远。教师宿舍位于大学的清水湖边上,面朝着湖面,白色的墙面和湖水相映成景,而校职工宿舍相比而言就像个被挤在犄角旮旯里的小破楼,隐藏在教师宿舍的高楼阴影里。 这个小破楼一共只有四层,屋子外到处都挂着衣服,还有几家门口放着腌菜缸子,有好几个食堂大妈正围在桌子前搓麻将,现在还不是饭点,她们难得清闲,麻将牌碰撞的哗啦声伴着谈笑声不绝于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