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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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注:出自《送别》。) 琴声和着歌声。 山坡之上,斜阳之下,一排又一排的古琴。 陈柏盘坐在最前方,后面……是一个个左丘曾经教陈柏抚琴时顺便指点过的学生。 夕阳照在他们身上,让他们看上去如同镀上了一层金红色的光。 琴声说不出的惆怅,歌声虽然是一群稚嫩的学生所唱,但其中离别之情在琴声的渲染下,更加的让人难忘。 抚琴的人有些多,古时候因为生活艰难,会琴的本就不多,这样的场面应该是十分难得,看上去也十分宏伟,哪怕是擅乐的鲁国,这样的情况也少见。 震不震撼不知道,但左丘在一遍一遍的琴声和歌声中连连倒退了好几步,一脸苍白。 鲁国的使臣张了张嘴,竟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眼睛都忍不住看向山坡上,那个脸上带着笑,身披夕阳的身影。 陈柏心道,看不感动死人,他这些天带着这些学生日夜苦练这首歌,可不就是为的这一刻。 不得不说,《送别》这首歌,无论是歌词还是歌曲,意境都太惊人了,光是唱一唱听一听都能感觉到其中对离别的惆怅和不舍。 更何况,左丘现在可是当事人 ,很可能这一离去他们就再无相见之日了。 有这些东西加持,左丘定终身难忘。 左丘张了嘴,突然觉得有什么堵住了喉咙,心闷得喘不过气来。 在惆怅的琴声中,在充满离别的歌声中,眼泪滑下。 周围的鲁国使臣:“……” 他们知道左丘为什么这样,甚至连他们心里也堵得慌,就那么低下了头。 昭雪大学士在送友人,在用这种方式表达着对友人离别的不舍。 若是……若是这友谊是真,今日这一幕怕是要千古流传。 但他们终是玷污了这段感情。 有一鲁国使臣艰难地开口,“走吧,终是无颜应他的。” 左丘:“……” 他这一生被人称作计谋无双,也从未想过什么罪孽忏悔,但此时,连呼吸都有些困难了。 琴声停下,“左丘,你是哭了么?堂堂鲁国四大公子之一的左擅琴居然会哭鼻子。” 左丘,字擅琴。 一片笑声,“左丘我们弹得可好?你初时教我们的时候,我们弹得还跟杀猪一样。” 笑声中,拉着武器的马车重新上路。 左丘最终也没能说出一句话来。 陈柏用笑声掩饰着离别的感伤,正准备让人抱着琴回城。 这时一鲁国使臣扬马奔了过来,“我们家公子让在下转告昭雪大学士一言,算是公子离别前给昭雪大学士上一课。” 陈柏一愣。 那人继续道,“你手上捧着的,视如珍宝的古琴,不过是我们家公子在路边所购,再寻常不过。” 陈柏身体一震,什么? 这琴不是左丘那被巴国人屠城时所杀的恩师留给他的琴么? “我鲁国也无什么圣洁的白月花。” 蹭。 陈柏差点没有站稳。 “陈柏陈子褏,如今诸国乱世,烽火连天,这世上除了至亲之人皆不可信,这是我们家公子的原话。” 说完扬马而去。 而左丘那里,有一鲁国使臣说道,“我们现在还在大乾境内,公子如此就不怕他找人来拦下我们?” 左丘摇了摇头,“给他上的这一课,让他吃了这么大亏,希望下次能长些记性。” 那使臣看向左丘落寞的表情。 昭雪大学士何尝不是给他们公子上了一课。 陈柏回到廷尉府,整个人都是呆滞的,所以从一开始,左丘都在利用自己。 所讲的那些故事,不过都是在欺骗自己罢了。 心中苦涩,“居然……被一个古人套路了。” 鲁国左擅琴,狡诈如狐,需用心提防,陈柏不由得想起了他和齐政第一次去见左丘时,齐政给他说的话,他当时怎的就没有上心。 苦涩归苦涩,现在事情已了,他这昭雪大学士又得去弘文阁了。 弘文阁中,都是些真正文采斐然之辈。 陈柏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劲,抱着那张琴跑去了弘文阁。 “这琴名焚心,乃是鲁国琴圣师晏之物,听说师晏死在巴国人屠城之后,这琴就传给了其最得意的学生左擅琴。” “无论材质还是纹理都是已经绝迹的滴血梧桐,还有那场屠城之战留下的灼痕和洗不去的血迹,绝对错不了。”几个对琴有研究的大学士说道。 陈柏张了张嘴:“……” “那鲁国可有白月花?” “当然,鲁国的白月花开满大地山川……” 陈柏:“……” 若不是他心血来潮前来弘文阁问上一问,岂不是又被那左擅琴给骗了。 这一课还真是课中有课啊。 陈柏叹息了一声,人都走了还留了个考验给他。 接下来,陈柏就等着大王的封赏了。 现在新武器也实验成功了,山君也不用担心被大王抓壮丁去当“技术顾问”了,也可以露面了,他还得顶着这个身份给学生上课不是,学费都收了人家的,票子还在他抽屉里面放着。 陈柏以山君的身份恢复了上课。 几天后,齐政给他发语音,“山上的葡萄熟了,听说时不时有麻雀叼食,再不摘就可惜了。” 陈柏一惊,这里面有他的一成利,怎么能让鸟叼食了。 这个齐政,平时语音发得那么勤快,怎么就不提醒上一句。 陈柏正准备提着篮子出门,这时皇宫的内侍到了廷尉府,带着两道圣诏而来。 内容差不多,都是召人进宫,论功行赏。 只是这一诏召的是陈子褏。 二诏召的是山君。 “大王说,师徒同时进宫行赏,说不得要传为市井佳话,到时一定要一并前来。” 陈柏:“……” 他要是拿出手机发一个求救贴,有人能帮忙解答么? 这可怎么整? 第35章 学生手表和无人机 陈柏将自己捂在被子里面直打滚。 他一定是疯了, 当初为什么就分裂出来一个山君,但当时也没有办法啊,当时的情况上街都能被人追着扔臭鸡蛋,更不可能用陈子褏的身份接触齐政让他帮忙免去朝廷的责罚。 以齐政的性格, 他要是当时用陈子褏的身份去接触, 别说帮忙了, 估计还得落井下石一番。 陈小布看着在被子里面时不时嚎上一句的陈柏,抓了抓脑袋,他哥这是怎么了?脑壳被门夹了? “哥,今天去茶楼听话本不?” 陈柏露出个脑袋, 有气无力地道, “你哥快死了, 今天就不出门了,你自己到院子里面玩滑板遛狗去吧。” 他这次真的是在劫难逃了。 大王亲自下的诏, 他不可能抗得了的。 但他和他的分身也不可能同时出现在同一场合。 大王还亲自让人传了话,让他们师徒同时面圣, 定传为市井佳话。 什么市井佳话?他觉得法场上要多一颗血淋淋的脑袋了。 这就是无解的死循环。 陈柏为了想办法, 头发都快愁白了。 齐政和陈柏通视频的时候,就看到陈柏跟一条死狗一样挂在床沿上,不由得问道, “这是怎么了?” 陈柏用快断气的声音道,“渡劫,死劫。” 齐政:“……你们妖怪怎么天天都在渡劫?” 陈柏心道, 活在这个世上, 可不就是天天都在渡劫, 渡得过去就能逍遥一段时间, 渡不过去就像他现在这样, 要死不活。 陈柏问道,“大王召我入宫,我不想去,该怎么办?你也知道,我就是一个妖怪,要是大王非要让我将面具摘下来,你说我是摘还是不摘?” 齐政皱眉:“……” 这妖怪的身份现在是他府上第一门客,要是抗旨他估计都要受到牵连。 也正如刚才所说,妖怪的身份要是暴露了,一个非人的妖怪,大王迁怒下来,他依旧脱不了干系。 以前没有细想,没想到自己和这妖怪已经牵连得这么深了,竟然有了一种同在一条船上,荣辱与共的处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