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节
林福全和刘翠花面面相觑,什么都没说。 李秀琴也只当没看到,紧跑几步追上他们。 林晓低声问林满堂,“爹,咱家卖树的钱要分给大伯吗?” 林满堂自然而然点头,“肯定啊。而且还是三七分。” 也就是说他们家可以分到三十八吊钱。虽然有点少,可好歹也算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林晓:“……” 好想死一死,同样都是儿子,居然差别这么大。 林满堂见女儿还在纠结,安慰道,“没事儿。爹有的是办法挣钱。再说了,这树都是你大伯大伯母种的,他们拿大头也是应该的。” 可能就是因为分家不公的原因,原身对这个家才不尽心,有事没事就知道躲懒。 林晓点了点头,拍拍她爹的背,示意放她下来。 林满堂停下脚步,满脸疑惑,“这才走了没一会儿,要不再背一会儿吧。” 林晓皱了皱鼻子,故作嫌弃道,“爹,你太瘦了,骨头硌得我肚子疼。” 追上来的众人:“……” 林满堂拿女儿没办法,只能放她下来,林晓甜甜一笑,左手牵着母亲的手,右手牵着父亲的手,甩甩左手,甩甩右手,蹦蹦跳跳回了家。 刚到家门口,就听到隔壁传来陈艳娘那杀猪般的尖叫声。 林晓吓得小身子跟着抖了抖,等反应过来后,拍了拍胸口,心有余悸道,“突然来这么一下,怪吓人的。” 林满堂拧眉,“再忍两天咱们就搬家。” 林晓点了点头。 第二日晌午,郝木匠带人过来伐木,林满堂和林福全收了满满一箱子的铜钱,两人数了两个时辰,确认无误后就抬着铜钱离开了。左右树全卖了,也没什么好看的。 不过他走了,孩子们却没离开,郝木匠只要树干,不要树枝,他们可以将打下来的树枝全部运回家,明年熬制凉粉的柴就有了。 另一边,林福全将分到的铜钱箱塞进床底下。卖树的钱再加上卖凉粉的钱已经有一百吊了。这么多钱放在家里,他不太放心。 他琢磨着自家也盖一栋像二弟家一样的房子。 他有两个儿子,要求村里再分一块宅基地也算合理。于是他就拿了些钱去村长家那边要求批个宅基地。 村长见此笑了,“得亏你来得巧。自打你二弟家在村口盖房子,剩下的九块宅基地已经被分走八块,只剩下最后一块了。” 林福全交了宅基地的钱,村长又问他打算什么时候起房子。 林福全暗自算了算,还有三个半月过年,离立冬还有二十二天。可现在他连砖瓦都没定,井也没打,现在盖也来不及了。还不如等来年春天,那时候砖瓦也会便宜一些。 农村人过日子自是能省则省,林福全便说了自己的打算。 村长笑了,“好。还是你有想法。”末了又笑,“等明年盖了房子,就好给儿子说媳妇了。” 林福全也是这样想的。当即不好意思笑了笑。 林福全回了家,打算将盖房子的想法先跟亲娘说一说,没想到刚到家门口就听到一阵喧闹声。进了门才知,他二弟正在家里收豌豆呢。 林满堂有了钱,就开始在村里收豌豆。 没过多久,就有村民背豌豆过来卖。 林满堂去关屠夫家借秤,李秀琴和刘翠花及几个孩子在边上帮忙。 林福全见他们忙不开,便过来帮忙,就这么一直到了天黑。 家里没有地方,收上来的豌豆就堆放在廊檐底下,林满堂不放心,要是来一场雨,这些豌豆都得泡汤。 林满堂便决定明儿就搬家,早点将豌豆存放在新房的杂物间里。 第二天一早,林满堂暂停收豌豆,打算先搬家。 这次搬家,林满堂和李秀琴将那些破衣服全部塞进麻袋里,想着等以后挣了钱,这些衣服可以转送给别人,总之浪费是可耻的。 搬进新家,林晓也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房间。 她爹娘住在堂屋东侧,她住在西侧,再也不用跟他们挤同一间了。 大丫二丫帮她整理房间,跟她一块出主意布置,将衣服摆进柜子里,看到整整齐齐的衣架,羡慕得不行,“我爹说我们家明年也盖房子,到时候我们也有自己的房间。” 林晓乐了,“那好啊。” 大丫二丫提了个建议,“你这桌上空空的,不如摆个花篮,这样更好看。” 花篮?好吧,她家没有花瓶,用花篮替代也不错,林晓点头。 三个丫头你牵着我,我牵着你,手拉手冲出屋。 李秀琴追在后头喊,“哎,干什么去?” 林晓丢下一句话,“娘,我们去摘花。” 李秀琴哭笑不得。现在这个季节还有野花可采吗? 搬完家,林满堂继续收豌豆。没几天,林家就收了上万斤豌豆,堆满一整间杂物间。 只是这豌豆收上来了,李秀琴开始发愁。 已经有人琢磨出凉粉的做法了,他们收这么多豌豆,怎么卖出去? 林满堂知道媳妇不懂做生意,掰开揉碎了讲给她听,“就是因为已经有人琢磨出做法,咱们才更要收豌豆。这样我们的凉粉才卖得出去。” 李秀琴觉得他想得太简单了,“这豌豆是一年两熟,你收了今年的,明年春天的呢?你拿什么收?”想到家里的钱勉强够,她又补充一句,“就算咱们县的豌豆都被你收了,那其他县呢?那些商贾都是苍蝇,得知咱们县豌豆涨价,肯定会源源不断将豌豆运过来。到时候你打算怎么办?” 林满堂摸着下巴想了一会儿,“那也好办。大不了,我去办个路引,咱们一起到外县卖凉粉。到时候咱们先把豌豆磨成淀粉。” 李秀琴细想了下,这法子倒是可行。 见媳妇没话说了,林满堂拍拍她的肩膀,“别担心。天无绝人之路,只要这方子没有传开,咱们还是能挣到钱的。” 李秀琴终是没话说了。 又过了两日,村长召集全村村民开会,秋收完毕,马上就要交税了。 林满堂新立户,散会后,特地找到村长问,他需要交多少税。 村长拿着算盘报给他听,“你家十亩坡地是差田,每亩要交一百五十文;五亩沙地是中田,每亩要交三百文;田税是三吊钱,家里有三口人,人头税每人五百文,就是一吊五百文,还有户头税两吊,总共加起来是六吊五百文。” 林满堂瞠目结舌,这税也太高了吧?抢钱啊?怪不得这么多人家都不愿分家呢。看来除了父母在不分家这句老话,大家还想省下两吊钱的户头税。 村长见他惊讶,不得不解释给他听,“差田每亩产出大概五百文,国家税法是三成,那就是一百五十文。没错的。傻小子,现在这日子已经不错了。再往前二十年,咱们要交五成税,那日子才叫难熬呢。” 林满堂终于理解为什么村民这么勤劳却如此贫穷了。 六吊五百文只是半年,等明年夏收还得再交这么多,加起来就是十三吊。 农民辛辛苦苦一整年竟是连两吊钱都余不下。 交完税,林满堂发现卖树得的三十八吊钱根本撑不了多久,他迫切需要挣钱。 第26章 八月底, 林满堂和林福全一连三日到处通知亲戚朋友,要在九月初二过来参加暖房宴。 李秀琴也要找厨子承办宴席,本来以她的厨艺能够胜任这份工作, 但是她是主人家, 要负责接待客人, 没有时间炒菜, 所以只能麻烦厨子了。 九月初一, 刘翠花带着两个儿子去村上借桌椅板凳以及碗筷盘子等等。 李秀琴带着大丫二丫拉着板车去集市采买厨子开的菜品。 就连林晓都有任务, 她要去问问她的小伙伴能不能网到很多很多的杂鱼。 枝秀得知林晓家里明天要办酒席, 一大早就带着两个哥哥到河里网鱼。 他们往年经常在河里捞鱼, 但是一直不好卖,城里人嫌这鱼太小, 收拾起来费事, 而乡下人又舍不得下调料, 做出来的鱼很难吃, 是以很少有人愿意花钱买它。 没想到林晓家居然这么喜欢吃这种小鱼。 枝秀自觉这是个好机会, 甚至还叫了爹过来。 枝秀的爹叫刘本忠, 皮肤黝黑, 四十出头的年纪, 看起来老实本份。 枝秀最大的哥哥今年已经十二岁,再过几年,他就得上战场,枝秀想挣些钱供大哥读书。要是大哥能考上生员, 他们家的日子就好过了。 从认识林晓,她靠卖鱼已经分到五十几文了。虽然有点少, 可到底也是一条来钱路子。 现在得知对方要很多很多的鱼, 枝秀自然不肯放过这个赚钱机会, 于是就把她爹也叫来帮忙。 她爹以前是捕鱼好手,比两个大哥还会打鱼。 刘本忠见林晓只是个小娃娃,有些不信对方能要那么多条鱼。 林晓从兜里掏出一串铜板,“你们打上鱼,我给你钱,很公平。” 看到现钱,刘本忠这才相信了。 他立刻让大儿子回家,从他床底的箱子里取渔网。 这渔网是他最近刚做的,用粗布和家里残旧不穿的衣服撕成条,加上野麻,卷起来的渔网。 虽然比不了正规渔网,但是比起儿子和女儿弄的那些还是不错的。 别看刘本忠一副老实巴交没什么大本事的样子,可他确实如枝秀所说很会捕鱼,再加又是成年男人,身上有的是力气,几网下去,网了十几条鱼。 最大的足有三斤重,太小的,他重新扔回河里。 撒了十几回网,直到林晓的木桶都装不下了,刘本忠才停手。 林晓抬不动木桶,“你们能帮我把鱼送回去吗?我家要请十五桌客人。一桌就算三斤,也得要四十五斤。这里应该不够。” 枝秀听她还要,当即就道,“要不然我让大哥先去家里提个木桶过来。到时候我们帮你全部抬回家。” 林晓也觉得这主意不错,“行啊。” 枝秀让大哥回家拿木桶,刘本忠沿着河岸撒网。 等枝秀大哥来的时候,岸边已有二十多条活鱼正在草地里蹦哒。 等两个木桶全部装满,他们已经走了三里多远。 枝秀大哥从河边树上折了两根婴儿手臂粗的树干当扁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