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
丁嬷嬷赔着笑,不得已拿出了那个熟悉的藤鞭,那股狠劲又挂在了脸上,好似前些时日与常之茸交谈甚欢的人并非她一般。 常之茸的衣袖被人粗暴的撸在了腋下,两条瘦弱白皙的胳膊赤-裸暴露在外,寒风刺骨,地上的积雪都还未化开,如坠冰窖,当那藤鞭毫不卸力狠狠抽下来的时候,常之茸的脸色瞬间白了,她死死咬紧牙关,一声不吭的看着藤鞭落下,两条胳膊上顿时血痕斑斑。 往日再如何抽打,都只是小臂上青肿一番便罢,可今日却下了狠手,整条胳膊都未能幸免,直至再无一处完好,鲜红刺目的鞭痕往外冒着血,一滴滴砸在地面的积雪上,落下一个个血色的融坑,常之茸面色唇色皆如纸一般,她双臂颤抖,已无法平稳的抬起,堪堪垂在两侧。 晓兰见状满意的点点头,笑着说道:“果真还是丁嬷嬷训人有方,我这便回去复命,嬷嬷亦可以等着贵妃娘娘的赏赐了。” 说罢她便昂着头笑着走出了苕岚苑,只余丁嬷嬷与常之茸二人在此。 丁嬷嬷赶忙收了鞭子,面上又是惶恐又是不安,她没少收常之茸的好处,今日却不得已动了狠,她擦了擦额间的汗,略显尴尬的说道:“你快回屋里歇着,这伤上个药养些时日便好,于宫中就是这般,你也瞧见了,方才我若不狠着打你,姬贵妃怪罪下来我便要遭殃,谁在此时都不敢放水,你便听我一劝,早点离开这苕岚苑,何必受这些凭白来的苦。” 说完丁嬷嬷便转身慌慌张张的走了。 常之茸瞧着她的背影,心中冷笑,她是要慌张,收了那么多的金子,一个贵妃身边的宫女晓兰就怕的不成样子,若是姬贵妃本人前来,今日自己怕不是命丧于此。 常之茸独自一人回了屋中,她现下两只手臂皆已无任何感觉,于寒风中冻僵后,那番抽打起初还疼之入骨,后来便渐渐习惯了,直至双臂麻木,她亦不敢将衣袖放下,任凭手臂慢慢恢复知觉,令常之茸气恼的是,今日被打一事当是瞒不住了,伤势太过严重,只得想着等李溯回来,要如何安慰他。 让常之茸颇为头疼的是,她自己无法给自己上药,双臂逐渐恢复了感知后,一股灼热的刺痛感顿时袭来,她感到两条胳膊仿佛着火了一般,guntang无比,痛感逐步攀升,常之茸当真是汗流浃背,好在她并非稚嫩,上一世所经历的种种,于眼前这点小事当不得什么,咬咬牙便也忍过去了,若搁在同龄的其余宫女身上,或许早已被疼晕过去。 李溯回来时,瞧见的便是常之茸颤抖着手,拿着药膏给自己艰难的上药,见他回来了,面上还笑了一下,仿若受伤的不是她一般。 福田看着那伤势都惊出一身汗,李溯更是脸色沉下,他让福田去外面打盆干净的水,然后拿过常之茸手中的药膏,蹙眉一言不发的给她上药。 常之茸见状还有丝不习惯,她笑着说道:“只是小伤,看着可怖些罢了。” 李溯还是面无笑意,低垂着头问道:“是谁伤的你?” 常之茸知道瞒不住,只得把今日之事告诉了李溯,不免小小抱怨了一番:“那丁嬷嬷属实令人厌恶恼火,若不是当初瞧她有些用处,无论如何也不能白挨她的打,我果真还是嫩了些,之前因着金豆子便以为可以收买人心事事顺遂,却不知人心难控,权当买教训罢。” 李溯知道了事情的始末,眸中一抹血色闪过后,他便抬起头来,眼中只剩委屈,雾气朦胧。 “之茸,往后不可再有任何事瞒我,我不想看到你受伤,亦不希望你会不信任我。” 李溯这番话语气低落异常委屈,他眼泪围着眼眶打转,瞧得常之茸顿时忘了手臂上的伤痛,整个人都慌了起来,她讪笑着连连解释道:“阿溯莫难过,我并非有意瞒你,我、我便是怕你忧心于我,亦不是不信任你啊,且这些小伤当真没事的,你看我现下不是生龙活虎,这伤修养两日便好啦。” 常之茸真是悔不当初,早知便不瞒着丁嬷嬷曾鞭打过她这事,她知道李溯仁善,平日没少因这戏耍于他,可也瞧不得李溯伤心难过至此,那眼泪含着转的模样实在惹人心疼,若不是双臂受伤动弹不得,她便将人抱在怀里好好安慰了。 李溯这才止住泪,抬眼仔细问道:“你需立誓,日后凡事皆不得瞒我。” 常之茸频频点头,立即说道:“好好好,我立誓,往后常之茸一言一行一举一动,任何事宜皆不得对李溯有所隐瞒。” 话落,李溯才满意,顿时笑意浮上了面容,诚挚可爱。 常之茸不禁叹道:“你这般都是朝谁学的……” 李溯笑:“自然是朝之茸学的。” 常之茸顿时无奈,心想还真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那点捉弄人的小心思竟然把李溯也给带坏了。 后来这些时日,丁嬷嬷便再未来过苕岚苑,因着姬贵妃娘娘的赏赐,听闻她得了不少好东西,遂再无需跑来苕岚苑等着常之茸献给她那几个金豆子了,而姬贵妃娘娘也终于松了口,让丁嬷嬷往后不必再前去教授宫规,算是放过了常之茸。 常之茸便想着这笔账日后定要跟丁嬷嬷算的,且等宫宴之后,她忙完手上重要之事再来寻人算账,那些金豆子不能白打水漂。 然而才没几天,便听福田说丁嬷嬷出事了。 常之茸因着养伤几乎日日在苕岚苑未出门,上了几天的药,伤口结痂好了许多,但还是提不了重物无法做活,福田在正殿侍候完李溯,便溜进配房跟常之茸说起了这桩八卦事。 “之茸姑娘,你可不知她死时的惨状,宫里下人都说她是做尽了亏心事使得恶鬼反噬,全身上下无一处是完好的,抽筋剥皮,挖去了眼珠,舌头被割成条状,连刑部的人都来查看了一番,说是下手之人不比刽子手刀法差,这一番行刑下来都要一个时辰之久,那丁嬷嬷完全是被折磨致死,定是老天有眼,知道了她害得姑娘受苦,遂派人来惩戒她收了她的命,狠狠为姑娘出了口恶气!” 福田说的义愤填膺,常之茸听的目瞪口呆。 她觉得有一丝不可思议……这丁嬷嬷能在宫里这么久,平日里谨小慎微,从不得罪她得罪不起的人,事事圆滑,与她关系不错的那几个老嬷嬷,亦被她维系着不远不近的关系。 而她那日得罪自己,常之茸自然知道她心中所想,一个毫无势力的小宫女怎么能与姬贵妃身侧得宠的大宫女相提并论,那般取舍或许于宫中才是常事,只是常之茸觉得人心寒凉罢了。 但丁嬷嬷的惨死,真真是让她疑惑不解,又心中痛快,就好像是暗中有一只手,默默帮她除掉了这个不顺眼的人。 难不成,还真有恶鬼吗? 第24章 腊月底, 京城又接连下了几场雪,城里百姓欢欣不已,所谓瑞雪兆丰年, 乃是极好的兆头。 宫里也人人忙碌了起来, 又到一年宫宴时, 今年还比往年又冷了许多,天气寒凉时有雨雪, 因此皇上赏赐给了各宫嫔妃不少南方远道运来的名贵绸锦, 让后宫佳丽们添置新衣,姬贵妃自然得的是上好狐裘, 她便首先命人给三皇子量身裁衣,至于苕岚苑,当然是什么也没落到。 常之茸早已料到, 她本就没指望皇上和贵妃还能赏赐什么东西过来, 这些时日常之茸的双臂已然好了大半,她便开始着手准备宫宴上李溯的穿戴物品,于是翻箱倒柜,终于拿出了那件去年姬贵妃赏下来的白金云纹衫。 常之茸动手把上面扎眼名贵的珠宝一应卸下, 尽管如此, 这件衣衫白金镶边,云纹刺绣,依然格外显眼。 李溯瞧着她对这衣裳好是一番折腾, 不禁问道:“为何选了这件?穿平日的常服亦可。” 常之茸倒摇摇头:“这件无妨, 本就是去年赏赐下来的, 应也无人会过多注意,但今年宫宴之上,还是要稍作打扮才可, 便做到不抢了三皇子的风头,亦不低于其他皇子的做派。” 说完常之茸又想了想,笑道:“但阿溯这般模样,我若不将这件衣裳的佩饰取下,兴许还真的会比三皇子惹眼,所以我只得辛苦一番连夜赶至着针线活,只怪阿溯生的俊俏。” 李溯耳朵都红了,乖乖坐在一旁不再打岔说话。 常之茸瞧着他这般可爱,抿嘴偷笑。 而常之茸也是有自己的打算的,她本也没想让李溯在这次的宫宴上遮掩自己,这一年来,景帝虽已将李溯接回宫中,却一直不闻不问,心中多少是对皇后和喻家之事有所芥蒂,牵连到了李溯身上,而此次宫宴是一个契机,或许往后能让皇上对李溯有所改观,对怀有喻家和皇后血脉之人多一分宽容。 宫宴的前一晚,常之茸义正言辞,如同不放心幼弟的长姐一般,好好的对李溯叮嘱了一番。 “明晚我无法侍候在你身侧,送纤月姑姑和李清婉出宫一事我又不放心假他人之手,必当我亲自前去奴役坊,晚间便让福田时刻跟着你,且明日宫门大开又无甚防备,宫宴之上要时刻保持警惕之心,越是此时越是容易从宫外混进歹人,曾经历朝历代也不是没有过进宫行刺等事,总归要小心为上,离那些宫外之人越远越好,保全自己的安危。” 李溯闻言乖乖点头。 常之茸皱眉又思考了一番,说道:“还有一事,要时刻关注着皇上的动向,如果…真的有何事发生,保护皇上是宫里所有人的职责所在,乃至皇子亦然,但不管如何,你自己的安危在我看来才是最重要的,切记要在能够保全自己的情况下,才能去保护他人和皇上,懂了吗?” 李溯又乖乖点头。 常之茸见状还是不放心,她本想着可以让李溯能借着明晚的混乱,在景帝面前表现一番,但她并不知道上一世宫里的具体情况如何,只知道外面传言当日宫内异常混乱,不少人受了伤,万一李溯也在宫宴上受伤了可怎么办,她又不在李溯身侧照顾着,凭着李溯那三脚猫的功夫哪里是那些南蛮刺客的对手。 她直接叹气道:“哎算了,皇上的安危都不重要,你自己最为重要,万不可让自己受伤。” 李溯看着常之茸反复纠结的模样,点头应下,又憨憨笑道:“之茸,你好像知道明晚会发生行刺一般。” 常之茸一愣,忙笑着打岔道:“我、我怎么会知道明晚的事,我便是不在你身边关心则乱,且明晚去奴役坊一事,还不知能不能顺利,心中仍是忧心居多,不论如何,明天最重要的是势必要将纤月姑姑和李清婉送出宫去。” 李溯笑道:“我信你。” 常之茸亦多了些信心,展开笑颜。 翌日,清晨常之茸早早的便起来了,她陪着李溯吃了些糕点,稍微垫了些肚子,又为他穿戴好了衣衫,那白金云纹衫确实剪裁别致,能够衬托身姿,虽已卸下那些珠光宝气,这件衣裳依然让李溯有一股器宇不凡之感,他本皮囊生的便俊朗,明眉皓齿,面如冠玉,如此一装扮当真好看的紧。 常之茸几番打量,唯独觉得李溯腰间的佩饰差了几分,一块是不显眼的翡翠圆环玉佩,一个是自己几年前的拙劣之作,川芎香囊袋,那绀青色的香囊颜色已有些暗沉,与那贵气的白金云纹衫极为不搭,常之茸左看右看,忍不住提议道:“不若今日将香囊取下,换个羊脂白玉佩饰戴上?” 闻言李溯瞪大眼否决:“不换。” 见他这般护着那香囊,常之茸不知是该高兴还是不高兴,叫人哭笑不得,不得已她只能取下那块成色一般的翡翠玉佩,换成了羊脂白玉,这配饰才勉强可看。 当日申时,福田侍候在李溯身侧,已经前去了乾元殿,临行前,常之茸又仔细吩咐了福田,让他宫宴之上不能离了李溯半步,时刻将人保护好,福田郑重点头后,才让他们二人出了苕岚苑。 而常之茸便没打算今晚要在宫宴上露面,她站在苕岚苑中看着那如小山般高的干柴堆,略是头疼,还不知这些东西她要搬几个时辰,须得抓紧时间才行。 遂常之茸先是前去了御膳房,唤来李清婉帮忙,而李清婉今日又挨了打,见到她时便是嘴角乌青,胳膊上也是青一块紫一块,不用问原因常之茸也大概猜到了,今日宫宴是御膳房最为忙碌的一日,知道常之茸来寻她,李清婉便“抱病”没去御膳房,自然被那些气不顺的奴才们狠狠欺压了一番才罢休。 常之茸带着李清婉偷偷回了苕岚苑,才侧头问道:“上过药了吗?” 李清婉微愣摇头。 常之茸便将自己剩下的伤药膏都给了她,塞到她怀中说道:“现下是没时间上药了,你拿着这些,若是出了宫,外面便再也没有这些太医院的良药可买,便留着你明日再用。” 李清婉未做推脱,干脆的把药瓶都收在怀里。 常之茸亦没再多说,她便让李清婉帮衬着,一起搬运苕岚苑内的干柴堆,将这些干柴分成了数垛,分批运至奴役坊的后墙处,好在今晚宫人们近乎都去了乾元殿忙碌,一路行来只有稀疏的几个奴才,两人一路躲藏,搬运了十数次,从黄昏到日落都没停歇,二人皆是满头大汗,终于在夜幕完全黑下时,将干柴全部搬运完。 常之茸和李清婉便躲在奴役坊后墙墙角,两人气喘吁吁,缓了好一会才有力气说话。 常之茸看着李清婉两手空空,催促她道:“你快回去拿自己的东西,再晚怕是要来不及了。” 李清婉靠墙轻笑一声:“我无甚可拿。” 常之茸一愣,李清婉又道:“做公主时那些首饰皆是赏赐下来的,拿出宫又有何用。” 常之茸恍然,是了,宫里的衣衫首饰皆是御赐,宫中所制,是带着皇家标记的,若是拿出宫去典当,无人敢收是小事,若被人报了官,那就是掉脑袋的大事了。 两人背靠冷墙,望着暮色沉沉的天,休憩了片刻恢复了些体力,李清婉转头问道:“接下来还要做何事?” 常之茸望着乾元宫灯火通明的方向,眼中明亮:“接下来,便等着那里乱了。” ※ 乾元宫内,歌舞升平,灯火璀璨,殿内金碧辉煌,桌上更是珍馐美馔,八珍玉食,美酒当桌,美人亦在大殿中央翩翩起舞。 殿堂之上,姬贵妃身着绛紫色锦缎衣裙,长袖阔摆,眉眼精致上挑,透露着一丝丝魅气,红唇勾起,她正端着酒盏,身子状若无骨般的半是靠在景帝身侧,美人在怀,亲自喂酒。 而姬贵妃此举自然是惹得下首一众嫔妃们心中咒骂,又不得不面上恭迎奉承。 “皇上,听闻今日还有异域舞姬来宫中献舞?” 姬贵妃柔声好奇的问着,景帝开怀一笑:“那南蛮王为贺喜中原新春,特意送来了一批绝世舞姬,朕便瞧瞧这南蛮舞姬与中原的有何不同。” 姬贵妃闻言忙笑着称赞道:“皇上威严四方,连那南蛮王都要献供于我朝,可见我大元如今震慑他国,无人敢犯。” 这话确实说到了景帝的心坎里,他甚是欢愉,迫不及待的等着那南蛮舞姬上场献舞了,本是压轴的舞,却立时吩咐了一旁的奴才,让那些南蛮人先来献礼。 不稍片刻,殿内便响起一阵异域舞曲,撩人动听,几个衣着甚少的女子踏着鼓点缓步入殿。 这些舞姬一现场,便惊诧了众人,在京城的凛凛寒冬,南蛮舞姬们却仅仅穿着几片单薄的红色衣绸裹体,她们露着纤细白皙的臂膀和腰腹,赤脚于殿中扭动着身姿,脚踝上的银铃作响,宛如水中蛇妖,那一双双美目似是会勾人魂魄,深邃明亮,可她们的容颜却又以轻纱遮面,叫人瞧不真实,似真似幻,更平添了一番让人探寻的美意。 这些舞姬一出来,景帝便看的愣了神,眼中满是惊艳,酒也不喝了,饭菜亦不吃了,只直勾勾的盯着那几个蒙面舞姬看。 姬贵妃见状沉下了脸色,她侧目看向那些舞姬,心中愤恨,恐怕今日皇上会一时兴起便临幸了谁,夺了自己的宠爱,也不得不说,这些南蛮舞姬当真放荡形骸,当众便如赤身裸-体般起舞,丝毫不知羞耻。 不仅景帝被迷得离不开眼,连同几个皇子们皆是看的目瞪口呆,李涛更是毫不遮掩的于眼中流露出贪婪之色。 随着鼓点越来越紧凑,舞姬们的步伐也加快了起来,为首领舞的那舞姬眼中含笑,踏着鼓点一步步靠近殿堂之上,竟是离景帝越来越近,而景帝也未出言阻止,痴迷的瞧着那舞姬在他面前舞弄身姿,还有一阵阵扑鼻的芬芳香气从舞姬身上缓缓飘来,醉人心脾。 李溯看着这一幕不禁蹙眉,有种不好的预感凛然于心上。 他默默起身,趁着无人注意,行至到殿内暗处,一个方便行动的位置。 而殿堂之上,那南蛮舞姬已经胆大到行至皇上身前,她便围着景帝翩然起舞,柔弱的身体贴着皇上舞动,看景帝十分享受的模样,一旁的奴才们本想阻止,却又皆不敢言语,连同姬贵妃在内都识趣的沉着脸不再说话。 然而在众人皆无防备的情况下,那舞姬一个旋转定身,撩起下身裙摆,突然握住绑在腿侧的匕首,抬手便将那明晃晃的刀刺向景帝心口! 景帝顿时回过神来,心神大乱,他迅疾的闪身,依旧没有躲过,那柄匕首插进了皇上的臂膀处。 一侧服侍的奴才惊声尖叫:“护驾!快快护驾!有刺客!” 而殿中的其余的舞姬和鼓手们,纷纷掏出藏匿于身的武器,在殿内毫不留情,见人便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