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澄王妃萧方氏当天便被李后传入了宫,说是多日不见她想念得紧,召她进宫叙叙旧,心下了然的女子将那假账本揣进了袖中带进了宫。 果不其然,那宣旨的公公一路带着她走向了另一方向,那是走往鸿鸣殿的道路。 “臣妾萧方氏,请陛下安。” “老二这在外受了伤,估摸着还有些时日方能归,府中还算安宁吧?” “回陛下,一切安好,只是臣妾听闻江王殿下不幸离世,心中感念万分,可澄王殿下迟迟未归,臣妾不好自作主张独自前去吊唁,唯恐失礼人前,落人口舌。” “老大的确是个苦命人,朕今日召你前来,正是因为此事,大理寺上报这老大府中的下人好似与老二府中的官家有牵扯,特召你前来问话。” “陛下所问之事,臣妾或知一二。” 原本静立着的年轻妇人从袖中抽出了账本,改立为跪,双手平送。 小夏子上前拿过账本呈到了景明帝面前。 那是一本记录澄王府死士的账本记录,秋狩时老四重伤是其所为,老三身边那传递消息的小厮亦是受命于他,就连自己接连三番遭遇的刺杀也和其有关。 至于江王,本就是被其推出来的抵罪之人,疯了还不够?还想灭口? 又或者这老大此前只是装疯保命吧。 账本的最后几页夹着一羊皮图纸,正是澄王存放铁器的分布图。 和北佑国交易铁器的也是他?这老二真是长本事了。 景明帝的喉咙处涌上了几分腥甜,颇有几分气急攻心的景明帝缓缓扶着书桌轻舒着气。 “小夏子,去将窗户开个缝,这屋里暖炉过热,实在气闷地慌。”小内侍应声而动。 澄王妃的面上则滑下了两行清泪“陛下,臣妾不求陛下宽宥,稚子无辜,臣妾只希望自己的一双儿女能远离纷争,平安长大。” “明日你便收拾行装带着他俩去澄州吧,这栎阳之事不必再管了。” “臣妾拜谢陛下。”萧方氏面上的清泪已有数行,声音也有几分沙哑,这苦日子总算到头了。 第84章 雪晴 刚进栎阳城的冯承源还未及回府便被召进了宫,和其同行的还有国师大人。 沈昙坐在鸿鸣殿的偏殿悠闲地品着茶,喜形于色的冯承源却被景明帝劈头盖脸的训斥了一番。 残害手足,意图谋反,他跪在地上听着那些罪名,只觉这头仿佛不是自己的,晕得难受。 回府软禁?冯承源的腿已然软了,他木然地跪坐在鸿鸣殿大殿的中央,发完一通火的景明帝则早已拂袖而去。 “殿下,早些回府吧。”殿中那面生的小内侍上前来扶起了冯承源,他的脚步虚浮,仿佛这脚下的不是石砖而是那软塌塌的棉花。 他好想撕下脸上的面具,可假扮皇子又何尝不是那要杀头的大罪呢? 腰间的青玉,衣领处的团金绣样无一不是这枷锁,从他鬼迷心窍地想要成为澄王那一刻开始,有些事的后果就注定要由他来承担。 江王身死,澄王软禁,大理寺卿突然辞官回乡,各级官员皆有不少或免或贬……就连那首辅大人也告了病假,几日未出府了。 朝中人心惶惶,唯有沈昙气定神闲。 被母亲叨叨得想要自废双耳的钱天和则借着公务繁忙推脱着,本想着在栎阳府多待两日的他此时恨不得立刻飞回皊州,还是军营待着更为舒爽。 和宛矜玥相约梅园赏雪的青年刚穿戴好衣衫,正欲出门之时,这钱母便出现了。 “公务繁忙?你一个边将在栎阳哪来的那么多公务?” “这不是一众挚友相邀,不好推脱吗?” “挚友,你哪个挚友?你哪个挚友没成家立业了?别人家的孩子都会打酱油了,你可倒好了,媳妇儿在哪都不知道呢?” “母亲说的是,可我今天真的有急事要出门。” “和狐朋狗友厮混算什么急事?今日你也别乱跑了,我邀了王夫人过府打马吊,她的侄女巴家二姑娘也跟着一道来了。府中也没什么同龄之人,你作陪巴家二姑娘可是再合适不过了。” “母亲我今日真的得出门。”钱天和一晃便御着轻功直接翻出了府。 徒留下钱姜氏一人在后面念叨得起劲“这个不孝子,二十好几的人了就是不娶妻,也不见去什么秦楼楚馆,活脱脱的怪胎。” 泼辣的妇人,一开始是极为气愤的,可越想越偏的思绪让她害怕。 自己的儿子莫不是个断袖吧?从来也不见他和什么姑娘要好,整日就喜欢和男人泡在一起。 心想着自己再也抱不上孙子的钱夫人顿时对一会儿的牌局失去了兴趣。 宛矜玥今日穿了一身藕荷色的厚袄裙,外面披着那兔毛大氅,手中还揣有烧得正旺的手炉。 雪已经停了,慕心刚将这油纸伞收起,便望见了那街边与众人格格不入的年轻将军。 轻功出逃的钱天和并未来得及披大氅,他甚至连件薄斗篷都没带出门。 双手已冻得青紫的他偏偏又不好在心爱的姑娘面前表现出什么,男子强行使自己望起来正常的模样早已被宛矜玥看在了眼里。 这木头,约莫不是被冻傻了,这手手脚脚都有几分摇晃。 好不容易憋住笑的小丫头,一把将自己怀里的手炉递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