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节
谢千珏看着小羊崽子似的谢小涵, 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这种感觉就像是, 他指着世子说她是个恶狼, 谢小涵还乐颠颠往恶狼嘴里钻一样。 难受……心塞…… 但是他又不敢告诉谢小涵实情, 担心一不小心被世子知道后会杀人灭口。对于普通人来说, 谢千珏这个秀才好像很了不起，但是对于陈敛之这样身份的人, 谢千珏就是成了状元郎都不够对方看的。 …… 奇货居虽然是谢千珏的产业，但是表面上经营铺子的人是谢小涵, 这家铺子也是挂在谢小涵的名下的。 这件事谢千珏和谢小涵商量过，只要谢小涵不把奇货居的生意做大，奇货居的存在就不会影响到谢千珏。 谢小涵带着新货往奇货居赶，这一次谢千珏给了十九件新货。为了不让大方的世子再次看上, 导致他们奇货居没办法正常营业，这一次谢千珏选的大多数是女人用的东西。 虽然世子内在也是个女人，但是她当了这么多年的男人, 潜意识里已经把自己当个男人了。对于女人的用的那些东西，陈敛之根本一点也不感兴趣。 其实谢千珏和谢小涵多虑了，陈敛之来临晨县是为了办事的，她能抽出时间逛了逛奇货居就不错了。之后她就立刻启程回了坪洲府，她甚至连在奇货居里买的东西都没看清，还是在赶路的马车上拿出几件看了几眼。 陈敛之总共买了十六件东西，其中最大最贵的便是一张落地镜。那张落地镜比陈敛之都高，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清晰的镜子，能让她清清楚楚的看清自己的全身。 陈敛之想到爱美的旻湘郡主，这东西若是送给那小丫头，对方绝对会开心的原地蹦起来。刚好过不了多久，就是旻湘郡主的生辰了，到时候她便把镜子送给她当生辰礼。 除了这一面漂亮的镜子，还有一些她没见过的造型独特的陶器。这些陶器做工十分精美绝伦，绝非一般工匠能够做出来的。 谢千珏当初选东西时很小心，那些会暴露太多信息的东西，他一样也没敢拿出来卖过。卖的最多的就是陶器、玻璃制品、粮食、饰品之类的东西。 他就是担心有一些东西，会落到比较聪明的人手里后，会一不小心就会牵连到他和家人。 毕竟奇货居这家铺子，就算现在挂在谢小涵的名下，但是跟谢千珏之间还是有关系的。其实就算他挂在另一个户籍下，只要有心人愿意查的话，也可以通过王掌柜那边入手查到。 原本谢千珏还打算用另一个户籍，打算利用自己囤的一些培元丹什么的，做一些美容养生汤之类的生意。后来因为他想到户籍这个弊端，总觉得就算换了户籍依旧不安全。 除非……他彻底撇开谢千珏这个身份，然后换一张脸换一个全新的身份。 因为抱着这个想法，谢千珏在县学读书的这段时间里，都会趁着晚上休息的时候逛兑换系统。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还真让他找到了一样好东西。 有了这一样东西在手，谢千珏完全可以彻底换一个身份，一个与现在没有一丝一毫关系的身份。在这个没有视频监控的时代，到时候他就可以好好的大展身手。 …… 在谢小涵去奇货居送货的时候，谢千珏想着反正他已经出来了，不如跑去看看师傅最近怎么样了？ 虽然这段时间他忙着适应县学环境，都没有太多的时间关注秦遗这边，但是他有让家里的下人给秦遗送滋补汤。 他刚刚准备新货的时候，无意间在商场翻到一个望远镜。这东西放在后世根本没多大用处，但是放在这个时代的话就不一样了。 谢千珏打算把这个当成礼物送给秦遗，毕竟之前都是秦遗单方面给他送礼物的。 等到他带着礼物赶到秦遗小院时，刚好撞见秦遗脸色不好的从外面回来。谢千珏见状快走了几步追了上去，不等他追上秦遗旁边就冒出一道人影来。 那是一个灰头土脸的年轻姑娘，哪怕对方此时一身的狼狈不堪，依旧没办法掩饰住对方出众的外表。 年轻姑娘没有注意到谢千珏，直勾勾的追着秦遗的方向奔去，那架势恨不得直接撞到秦遗的身上去。 谢千珏见状脚步一顿，心想着自己不会这么倒霉吧，他就听到那个年轻姑娘的声音响起。 “秦大哥！秦大哥！你等等我，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你都不知道我一路吃了多少苦……” 不等年轻姑娘的话说完，秦遗与年轻姑娘就发现了谢千珏，年轻姑娘没有说完的话顿时咽了回去。 秦遗看见谢千珏瞪大一双眼睛，正一脸好奇的盯着他与那年轻姑娘来回看，秦遗那张看不清情绪的脸顿时就黑了。他也不管那个这个小姑娘怎么找过来的，就伸手拖着谢千珏大步朝着他的小院走路去。 那年轻姑娘见状想要追过去，但是看见自己现在狼狈的样子，只能咬咬牙不甘不愿的转身走了。 等师徒两人进了小院之后，秦遗居高临下的盯着谢千珏道：“你现在不是应该在县学吗？” 谢千珏不小心撞到这么一幕，此时的脸上闪过了一抹尴尬之色。不过他很快就想到此行的目的，便伸手拍了拍怀里揣着的东西。 “师傅，我们先进房里说。前段时间我参加院试时，遇见了一个落难的海外来货商，然后从他手里得了不少好东西。” 谢千珏这般说着的时候，脚下的步伐飞快的朝着里面走，秦遗见状只能无奈的跟了上去。 进了房间之后，谢千珏便神秘兮兮的关上了房门，这才把怀里捂热的望远镜拿了出来。他拿的这种望远镜是最基础款，上面能暴露信息的东西也被处理过了。 其实这个时候，已经有眼镜流传到中土了。不过这种又稀罕又昂贵的东西，只有京城一些世家贵族才见过，像临晨县这种比较小的地方还真没有。 秦遗这几年走南闯北的，也算见识过不少好东西了。但是望远镜他还是第一次见，所以在看见谢千珏手里的东西时，眼底也忍不住多了一丝好奇。 谢千珏简单的跟秦遗示范了一下，秦遗便拿着望远镜站到窗口试了一下。第一次用这种望远镜的人很不习惯，但是多尝试几下之后就会发现其中的妙处。 “这种东西在开阔的地方能看得很远，我想着师傅你之前经常在外行军打仗的，若是有了这样的望远镜也许有很多用处。” 秦遗闻言没有说话，而是一脸严肃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就领着谢千珏去了临城县的城楼。 等到他发现望远镜的好处之后，后面的几天就一直忙进忙出的，连谢千珏这个徒弟都不管不问了。 中途那个姑娘又来两次，秦遗一开始根本不愿意搭理对方，后来还是姑娘说万一她出了事云云的话，秦遗这才让人给她找了一个地方暂住。 这个年轻姑娘叫小沅，是秦遗南下剿匪时顺手救下的。因为当时的情况比较危险，他便让小沅在身边待了一段时间。 等到后来事情都解决了，秦遗便给了小沅一些银子，然后让人把她送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在那之后，小沅的事情他就不关心了。让秦遗完全没有想到是，这个姑娘外表看起来文文弱弱的，竟然千里迢迢追到了临晨县来。 一般男人遇见这样痴心的姑娘，加上对方的外表又生得这般漂亮，肯定半推半就之下就把人给收了。 但是秦遗也不是一般男人，首先他现在根本没有心情谈情说爱，其次他对小沅也没有男女之间的感情。 现在的秦遗就是个工作狂，他这一次回来明明是回来休养身体的。但是回来这一段时间也没闲着，如今得到望远镜这样的好东西，满心满眼都在想着要如何运用到战场上。 大概过了半个月有余，谢千珏才知道秦遗到底在忙碌什么？原来他在四处寻找能工巧匠，想要制造出更多的望远镜来。这东西若是能被制造出来，以后不论是在军事上还是航海上都有很大用处。 京城一些世家子弟手里，就能找到眼镜和放大镜这样的东西。秦遗觉得望远镜一定也可以制造出来，只是需要一些时间和人力而已。 谢千珏对此还是有一些了解的，毕竟他以前也是一个高材生啊。可惜不等他请假过去帮秦遗的忙，就被接下来发生的事打了个措手不及。 坪洲府突然闹瘟疫了，这一场瘟疫来的又突然又莫名其妙，就连知道剧情的谢千珏都是一脸茫然。 第111章 里面的坪洲府虽然多灾多难, 但是并没有出现过瘟疫这样的桥段。如果里坪洲府有瘟疫的话，以谢千珏喜欢未雨绸缪的性格，不管最后这一场瘟疫来不来他都会提前做准备。 毕竟瘟疫和其他事情不同, 尤其是在这样落后的古代, 稍有不慎就会浮尸遍野。 虽然谢千珏说过, 他不想改变里面人物的命运, 担心一不小心会害了其他人。但是像瘟疫这种大范围的危机，危害到的百姓何止成千上万的百姓, 说不定还会危急到他的亲人与朋友。这种情况之下, 谢千珏是没办法坐视不管的。 因为坪洲府距离临晨县很近，这段时间临晨县只能出不能进，就是害怕有人把瘟疫带进城来。然而就算知县大人反应足够快, 瘟疫防控也做的十分迅速, 但是临晨县依旧有人出现症状。 县学很多人都人心惶惶的, 先生们见状便给大家放了假, 让他们回到家里好好温书, 至于瘟疫的事情就交给知县大人。 可是话是这么说的没错, 但是众多学子回到家里之后, 没有几个人能够安心读书的。很多人连夜回了家, 便打算带着家人离开临晨县，等瘟疫的事情结束了再回来。 谢千珏原本也想送家人走, 等这一场瘟疫平息了之后再回来。但是老谢氏她们听说谢千珏不走，一家子老小也不愿意离开。 更何况如果瘟疫不得到控制，就算他们跑到天南海角也很难躲掉。除非他们一家子搬到深山老林里, 躲个三五年的时间再出来。 后来谢千珏从别人口中得知，这一场瘟疫就是传说之中的天花。天花这种瘟疫传染性非常高，在古代这样交通不发达的时代, 仅仅不过七天的时间而已，临晨县里已经有人传染上了天花。 在医疗水平落后的古代，一旦得了天花五成以上的人都会死。即使有人侥幸活了下来，身上也会留下大面积的疤痕。所以这时候的人一听到天花，几乎所有人都是“闻花色变”。 但是对于生于后世谢千珏来说，他对于天花多多少少还是有一点了解的。天花并不是不能控制的，等到天气冷了瘟疫传播就会慢下来。而且天花也是可以预防的，预防的方法那就是种牛痘。 在瘟疫迅速蔓延的时候，想要找一头病牛并不困难。他可以找到一头病牛来，然后给临晨县的百姓种牛痘。 除了中牛痘这种预防办法，谢千珏还可以利用培元丹的药汤，改善那些得了天花病人的体质，增强他们在瘟疫中存活下来的希望。 在他力所能及的情况下救人可以，但是该拿的好处谢千珏也是要拿的。毕竟他那些培元丹都不是白来的，都是他以后打算用来赚大钱的。 如今他全部拿出来救助百姓，他不好剥削那些普通的老百姓，但是朝廷该给的好处他还是要拿的。 当然了，这些好处他不好用自己的身份拿。在外人眼里他就是普通农家子，可没有拯救世人这么大的本事。 他若是用现在的身份拿出培元丹，等到瘟疫平息之后，各方势力的人肯定就要找上门来。到时候他们用家人威胁他，把他关进小黑屋里为他们卖命，谢千珏这一辈子可就完了。 之前谢千珏给秦遗丹药的时候，曾经撒谎说这些丹药是一位神医所赠。谢千珏把自己的家人托付给了秦遗，便以出去寻找神医为由离开了临晨县。 秦遗深知那些丹药的神奇，见状他也没有阻拦谢千珏的脚步，只是在谢千珏临走前叮嘱他一切小心。 谢千珏并不担心家人与师傅，他们的身体素质远比普通人要强。加上谢千珏在临走之前，半哄半骗的让他们喝了不少汤药，那汤药里面就有三颗培元丹的量。 谢千珏手里有秦遗的令牌，他有特权可以随意出入临晨县。他在出了临晨县之后，就把之前买的□□戴上，然后又换了一身仙风道骨的衣裳。 这一张□□，正是那天他去送望远镜时买的好东西。有这一张□□改头换面，谢千珏就有了一个全新的身份。 与此同时的坪洲府，已经有很多人感染了天花。由于病人实在是太多了，城里的医馆根本没办法全部收治，有不少病人便吵着闹着想要出城求医。 陈敛之原本正在帮知府维持府城秩序，一个护卫突然跑过来对她耳语了一番，陈敛之立刻脸色大变的转身离开。 等她赶到落脚的地方时，整个院子里已经跪满了下人。他们一个个不安的跪伏在地上，每个人的表情都十分的惶恐不安。 陈敛之没时间跟他们计较，一路脚步不停的往后院赶去。不等她赶到旻湘郡主的院子，就听到一阵嘈杂的哭闹声。 陈敛之带着一身寒气踏脚院子，原本的哭闹声在她出现的瞬间消失了。一群人一脸见鬼似的看着她，随即便诚惶诚恐的开始跪地求饶。 陈敛之只觉得耳边一阵聒噪，也不知道她们到底都说了什么，径直朝着旻湘郡主的房间走去。 一旁的一个侍女见状忙拦住她道：“不……不行啊，世子爷，郡主……郡主她病了……” 陈敛之闻言没有搭理她，依旧不管不顾的朝着里面走去。陈敛之很小的时候就没了哥哥，还要替代哥哥成为临南王世子。 她骨子里应该是想念哥哥的，但是由于常年假扮男人担心被拆穿，她潜意识里有时候分不清自己是谁？ 她对旻湘郡主的感情很复杂，那感觉像是把对方当成她自己，假装……她还想还是有哥哥疼爱的人。 如果她的亲哥哥还活着的话，对方一定会像她对待旻湘郡主一样对她好，把她骄纵成一个无法无天的刁蛮郡主。 原本还在哭哭啼啼的旻湘郡主，在看见进门而来的陈敛之时，第一反应就是想要扑到对方怀里撒娇。可是她很快想起自己生病了，这病的传染性特别可怕，她忍不住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然而就算如此，她看着疼爱自己的敛之哥哥，小姑娘还是忍不住哭道：“敛之哥哥哥，湘儿好像生病了，湘儿会不会跟他们一样死掉？” 陈敛之看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人，一直没有什么感情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心疼。 “不会，哥哥会想办法救你的。”亦，会想办法救坪洲府的百姓。 …… 两日后，是夜，突降大雨。 正值秋末冬初，这样下着大雨的夜里莫名的寒冷。 一个白衣胜雪的青年，手持一把艳红如血的油纸伞，缓步到达了临城县的城门口。 守城门的人站在城楼上，一看到人影下意识的说道：“时逢瘟疫，任何人不准进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