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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喜欢侧卧,两只手环抱枕头,额边也稍稍抵着,是个尚在孕育的小婴儿睡姿,听说是因为没安全感,但她睡得又格外香甜,呼吸均匀,睫毛像扇子似的覆在眼皮上方,安详可爱。 他们之前有过这样同在一间房度过一夜。 那时的她还以为他们有过什么,因而导致后来见面常常羞涩脸红。 她不在的这几年,谢宴不是没想过,要是当时瞒着她好了,骗她两人做过,她会不会离他近点。 实际他做不出这种事。 就像他不会在她喝醉时趁虚而入。 那会儿没有多想,以为是迟早的事,她年纪也有些小,等过几年,顺理成章地订婚结婚,和和美美过一辈子。 如今,那种理所当然的想法,竟是难以攫取的奢侈。 早上七点半,服务生进来打扫卫生,顺带询问初春,要不要吃药。 外面天不算明亮,初春睡眠尚好,但因为感冒,精神气不是很足,见水杯和药都在,便先吃药再睡个回笼觉。 无意中她看见床边的水晶桌上,有一个体温计,下面压着一张纸条。 纸条上写有体温。 6:0037.0、4:0037.1…… “这是什么?”初春问道。 服务生拿起看一眼,解释:“昨天晚上您病了,隔壁房的谢先生怕您半夜发起高烧,所以过来守夜,这应该是他记的体温。” 看着上面的字,初春许久没说话。 她睡得太死,一点都没发现有人在。 “那位谢先生对您真体贴。”服务生赞叹道,“您吃的药是他昨天晚上出去买的,为了买副作用少一些的中成药,特意多跑几家药店。” 还有此时此刻摆放在床尾凳上的防寒用品。 确实挺体贴的。 体贴到初春有些不习惯。 谢星临以前对朋友很有仁义,但不至于这么细致,难道他上次说的话是认真的? 初春不禁头皮发麻,习惯小公子哥平日里大大咧咧的样子,突然关怀起来,让人一时半会接受不了。 守夜就算了,还记录了体温。 她倒不至于病成那样。 带着复杂的心情,初春继续睡回笼觉。 谢宴再来的时候,时间大概是八点。 服务生说她已经吃过药,继续睡下去。 他一看,还真的是……能睡。 晨光探入房内,有一束照着柔软的被褥,折射的柔光分布在初春的脸上。 她皮肤细滑白皙,可以想象捏一下的手感有多好。 看她睡得这么死,估计一时半会醒不来,谢宴没有用体温计,直接把手覆在她的额头上,简单试了试体温。 烧差不多退却。 他准备收手的时候,女孩细软的小手搭在他的腕上,嗓音带着初晨的微哑:“星临……” 初春慢慢地把搭在自己额头和眼睛上的手移开,抬眸看去,熟悉的面孔浮现于眼前的时候,她眉头一拧,心里莫名有个不太好的想法。 在她刚才两个字吐出来之后,谢宴的脸色很明显地阴沉下去。 ——相当于暴击伤害 1。 他收回手,好似什么都没听到,转身要走。 初春又抬手,抓了下他的腕。 这回,她叫对名字:“谢宴。” 谢宴听得清清楚楚,她叫他的时候远没有星临亲密。 但凡有点骨气他也应该甩开她的手直接走人等她以后来解释,要是不解释两人就玩完。 可谢宴的脚步僵硬在原地,任由她拉着自己的手。 呵,还挺没出息。 初春慢慢坐起来,疑惑问道:“怎么是你?” ——暴击伤害 2。 “你以为呢?”谢宴声调染着不悦,“谢星临?” “我不知道……怎么这样子?” 初春理了理思绪,“那守夜的,送东西的人,是你吗?” 他抿唇,算作默认,同时,也很沉闷。 “不好意思,服务生跟我说的是谢先生帮我守夜,我还以为是……”初春轻声解释。 而且她不知道他也在度假村。 理解成是谢星临很正常吧。 解释过后,初春仍然发现,眼前的这个男人在生气。 挺不高兴的。 “你——”初春试探性地问出声,“生气了啊?” 谢宴长身玉立,面色依然不好,生硬否认:“没有。” “真没有?” “嗯。” “那你,笑一个?” “……” 等上十秒钟,初春没等到他笑,心里大概有点数,这人肯定气着了。 想来也是,自己做的事被她误以为是谢星临做的,确实很不舒服。 她嘀咕:“要是谢星临的话就笑了。” ——暴击伤害 10086。 小白眼狼,还提谢星临。 谢宴看了眼昨天自己让服务生送出去的防寒装备,此时和谢星临送的围巾混搭在一起,毫无疑问,他昨天晚上给别人做了嫁衣。 不知道两人有没有卿卿我我,想想就烦躁。 偏偏没有正当的身份烦躁,只能搁心里憋着。 很不畅快。 房间气压愈发低迷。 初春盘腿坐在床上,陷入沉思。 看得出来,这个人气得不轻。 那下一步,是不是要骂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