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节
周清的性子可没有周娘子圆润,她咄咄说道:“翁大人不过一个官学训导,竟然就要用我的婚事许我哥哥锦绣前程,是置齐国这些达官贵人于何地?翁大人自诩赖教谕密友,但翁大人莫要忘了,我哥哥可是三军都尉许绍烨的好友,许都尉可是卿大夫最疼爱的儿子,若翁大人要因为拒婚一事为难我哥哥,给他小鞋穿,那我肯定要到许都尉跟前告状去的。” 周清说完不再理会翁以睿,拉着周娘子往外走去:“娘,我们走。” 周家母女走了,碰了一鼻子灰的翁以睿黑沉着脸。 他是低估了周娘子这个妇道人家,还是高估了她呢? 翁以睿一时没有厘清思绪,那边厢,刀子匠的徒弟已经来请他。 翁以睿来到翁策的屋子,只见翁策已经在床上昏迷了。 刀子匠一边擦拭一把用金与铜的合金制成的,呈镰状弯曲的利刃,一边对翁以睿说道:“将那两颗球挤掉了,也将未去干净的余势都去了,也用苦猪胆糊了伤口,好好休养数月,伤口我已经处理得很漂亮,以后撒尿不会洒一裤子,只是,翁训导,你之前是哪里找来的刀子匠,这手艺也忒差了。” 翁以睿抿唇不说话,那是李月舒的手艺。 一想到李月舒的死,翁以睿心情更加沉重。 翁策净身,李月舒惨死,王孝健下了大牢,这王家大宴办的 见翁以睿不说话,刀子匠也不再纠缠,只是说道:“这孩子日后要送到宫里?” 翁以睿说道:“再说吧。” 刀子匠便说:“我在宫里还是认识些有头脸的太监的,这孩子要是进宫,你只管同我招呼一声,我去给你张罗个有势力的太监,让这孩子去拜山头。” 翁以睿虽是小小训导,但八面张罗,哪方面都认识些人脉。 翁以睿奉上一包银钱,刀子匠也不客气,接过银钱,再次同翁以睿说道:“有需要就吩咐我一声,官学里你有头脸,宫里我有头脸,咱们互相帮衬着,别客气。” 送走刀子匠师徒俩,翁以睿坐在床前看着翁策,糟心,还是去把翁策的父母接来照顾翁策吧,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向二老说翁策的遭遇。 翁以睿决定了,还是瞒着。 …… 齐王的宫殿里深夜还亮着灯,寝殿内只有齐王和丹枫,就连冯吉也没有入内,只在门外守着。 齐王穿着长长宽宽的寝衣,长发披肩,看起来有一股阴柔之美。 丹枫则依然是骁卫打扮,与齐王的美截然不同。 齐王说道:“阿枫,你去看了李月舒的尸身后有什么想法?” “如果不是长公主已死,微臣会以为凶手是长公主。”丹枫如实说来。 是的啊,世界上只有长公主会这种杀人手法,可是她十二年前就已经死了,被昌京那位毒杀的。 许向楚袖子里一只拳头紧握起来,这个世界上除了长公主,还有谁会这种杀人手法啊? “阿枫,你去将今日宴会上所有参加的人员全部密查一遍。” 丹枫得令:“是,大王。” 第44章 夹心饼 看到大家留言说和离的事,我在这里纠正一下,沈昌平和王孝健不是和离,是属于呈诉离婚。 …… 顺道科普一下古代的离婚制度: 1.出妻制度。 这个大家最熟悉了,只要女子犯了七出之一,男子就可以强制休妻。 七出的理由:一是不孝顺公婆,得不到公婆的欢心,二是不生儿子,三是与人通.jian,四是妒忌,不准丈夫纳妾,五是患恶疾,严重传染性疾病,主要指的是麻风病,六是多言,离间了夫家的亲属关系,七是妻子擅自动用家庭财产会被认为是盗窃,这些都是休妻理由。 《大戴礼记·本命》记载:“妇有七去:不顺父母去,无子去,yin去,妒去,有恶疾去,多言去,窃盗去。” …… 2.和离,相当于现在的协议离婚,我们平常说的“一别两宽,各生欢喜”说的就是和离。 …… 3.义绝,不是独立的离婚制度,而是一种刑事案件附带的民事法律后果。 如果夫妻之间,或者跟对方的亲眷之间发生了殴斗、杀害等犯罪事件,在追究犯罪人刑事责任的同时,夫妻关系必须解除。 义绝具有强制性,官府断义绝而不服从的人,要受到处罚。 …… 4.呈诉离婚制度。 这个相当于现在的起诉离婚,法院判决,只不过在古代是由官府来判决。 只要发生特定事由,便可向官府呈诉离婚,由官府处断是否离婚。 如果妻子背着丈夫逃亡,或者丈夫夫逃亡三年以上,或者丈夫逼妻为娼,或者家翁欺jian儿媳等等,男女双方都可以向官府呈诉要求解除婚姻关系。 …… 那我们昌平小姐与王孝健的离婚就属于最后一种,王孝健涉及与寡嫂不伦、又涉嫌谋杀,沈家就向官府呈诉离婚。 关键,昌平小姐的父亲是沈司空,温郡守不可能不判离婚。 所以昌平小姐这婚等于是起诉离婚,官府判离,而不是和离。 小伙伴们,懂了吗? …… 最后补充一下,古代为保障女子权益,也有三不出:妻子无娘家可归、无所依附的,不能休;和丈夫一起为公婆服过三年丧的,不能休;结婚时夫家贫贱,曾与夫同甘共苦,后来富贵了,不能休。 《大戴礼》记载为:“有所取无所归”、“与更三年丧”、“前贫贱后富贵”。 …… 看完古代离婚制度,再看现代社会的离婚制度,就可以发现,其进步之处就表现于,女子也可以提出离婚了。 爱情是一件美好的事,婚姻也不容易,希望它不要变成爱情的坟墓。 …… 许府,一片静谧之中并不静谧。 屋檐下挂着的灯笼都发出诡异的光。 佳和园里,气氛从未有过的紧张,卿大夫许卫从未发过这么大的火。 李氏在一旁轻拍他的背劝慰他。 而许绍烨,没事人一样坐在一旁椅子上,把玩着茶几上的的茶杯,脸上还挂着笑容。他身旁,年佑才替他捏一把汗。 李氏的声音传过来,带着一股子好脾气:“阿烨,烨儿,快跟你父亲赔不是了,只要你哄他不生气了,这事还有商量。” “这事没得商量。”许绍烨话音落,许卫就砸了一个杯子。 李氏被吓住,缓了缓神,劝道:“老爷,消消气,和阿烨再商量商量。” “这事没得商量。”许卫说的是和许绍烨一模一样的台词,却是气得跳脚。 他指着李氏鼻子,说道:“都是你惯的他,好端端的,去王家赴什么宴会。” 李氏尴尬地笑,“老爷,整个齐都的世家贵族不都去赴宴了吗?” 许卫“哼”了一声,“那王家是什么人家,怎么可能突然办这么大规模的宴会,还不是你背后支持?” “老爷,这宴会的规模也不是一开始就这么盛大,不是因为齐王要去了才办大的吗?” “一开始?一开始,你是始作俑者吧?”许卫背手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现在好了,一个宴会办出个人命大案来,关键整个齐都都知道李月舒是你李氏的侄女,你们李家真是养的好女儿啊!” 李氏脸上挂不住,李月舒是李月舒,她是她,老爷怎么说得好像李月舒犯的错她也犯了似的,而且还一杆子打倒了整个李家。 “老爷,李月舒从小父母双亡,欠缺管教……”李氏想为自己和李家辩解几句,然而许卫不听。 “不要再提这个名字,死了也好,省得她魅惑大王。” 一个寡妇,勾搭小叔子也就算了,竟与齐王下了一盘棋就成功魅惑了大王,如果不是死得及时,这会子已经封妃了吧,齐王都喊冯吉去命人拟旨了。 许卫想到这件事心里还是堵得慌,要将这事禀报昌京圣上才是,大王差点要封一个寡妇为妃,不仅是寡妇还是个荡.妇!陛下如果知道齐王这么昏聩…… 许卫心绪纷乱,视线转到许绍烨身上,何止齐王色令智昏?这许绍烨也是! “阿烨,我警告你,不要再与王家二少夫人有任何瓜葛!”许卫气呼呼恶狠狠说道。 许卫对许绍烨一直是慈父的形象,如此色厉荏苒还是头一遭。 但是,许绍烨并不怕,而是起身正色说道:“父亲,沈家已经呈诉离婚,温郡守也判决离婚了,昌平小姐不再是王家二少夫人,已经做回沈家大小姐了。” “那你就不许再与沈家大小姐有任何瓜葛,”许卫气急了,不知道许绍烨这是怎么了,“她做回沈家大小姐也改变不了离婚的事实,你是什么身份?竟要娶一个离过婚的女子为妻吗?” “父亲,沈家大小姐之前逃婚,与儿子在荒岛上共度数十天,她与儿子的缘分是在王家之前……” “那你就更不能娶这样的女子为妻了,奔者为妾,咱们周礼你都不管不顾了吗?” 眼看着父子俩针尖对麦芒,李氏急忙来劝阻:“老爷,烨儿,不要伤了父子和气。” 许卫问李氏:“夫人,你说,这门亲事是不是不该结?” 李氏愣住,关她什么事,又不是她儿子。 “父亲你看,母亲都比你明理,知道儿子不能做不负责任的人。” 许绍烨的话让李氏有些懵逼,她只是沉默,并没有站队啊。 许卫已经对李氏怒目相向:“夫人竟然觉得烨儿可以娶沈家大小姐?” “不是啊,老爷……” 许卫哪里要听李氏辩解,又气急败坏砸了一个杯子,指着李氏骂道:“你安的什么心?” 李氏委屈,登时眼眶就发红了。 第45章 留下 沈昌平盯着自己屋子的屋顶,那里瓦片正在移动,竟然一点声音都没有,年佑才越来越厉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