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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柱躺在床上,身上只穿了件丝绸单衣,却已被汗水洇湿。他的手脚、身躯、脖子均在瑟瑟的抖动,双眼翻白,口中含含糊糊念念有词。 一名宫女小心的按住他肩膀,另外两名宫女分别按住他的腰和腿。 婷婷见着公子柱这般情形,再想到他原先生龙活虎、率真机灵的模样,不禁鼻子一酸,乌眸盈盈含泪。 但忽然之间,她心里又察觉到一丝奇特的异感。 徐飞给公子柱号完脉,转身向嬴稷行礼道:“大王,请允准微臣去药房备药。” 嬴稷道:“寡人允准,你需要什么药材尽管拿了用!” 徐飞道:“谨诺。”便即前往药房。 嬴稷看到婷婷睫毛上悬着泪珠,心口一荡,真想抬袖为她拭泪!但顾及礼仪,他不敢冒犯“小仙女”,遂只递上一方帛巾,柔声道:“柱儿害小仙女流泪,是我的不是。” 婷婷接过帛巾,屈身施礼,道:“谢大王关怀。臣妇自己失仪,怪不得大王与柱殿下。请大王恩准臣妇外出收拾一下仪容。” 嬴稷颔首,道:“小仙女随意。” 婷婷离开寝殿,在内殿向太后等人行了礼,又跑了出去。 她迅速追赶上徐飞,趁四下没有旁人,便拦住了他,道:“叨扰徐医师了,我有一事请教。” 徐飞礼道:“不敢当,夫人如有需要问询的事情,只管开口问我便是。” 婷婷道:“徐医师,你可诊断出柱殿下的病症?” 徐飞愣得一愣,笑道:“夫人何有此问?莫非夫人发觉柱殿下有甚么不妥之处?” 婷婷道:“我的确发觉一些怪处,但我毕竟不懂医术,是以需向徐医师确认。” 徐飞思量了会儿,道:“不瞒夫人,我方才为柱殿下号脉,柱殿下的脉象四平八稳,可说是毫无病症。” 婷婷乌眸瞬眨:“哦?” 徐飞又道:“然而,若真有鬼神sao扰柱殿下,那便不是医术可以管制的了。” 婷婷道:“既然徐医师未有诊断出柱殿下的病症,此刻又去准备什么药?” 徐飞答道:“柱殿下折腾了大半日,汗流浃背,元气是肯定有损了,我须煎煮一副敛气养元的汤药给柱殿下服用,以免柱殿下再生出别的病来。我还会找些椒兰香草拿到蘅芳殿焚熏,许有驱邪之效。” 婷婷微笑道:“徐医师洵是细心人。” 徐飞耸耸肩,笑叹道:“如果这一整天逾过,柱殿下的病情仍不见好转,那我就得向大王建议,寻些个巫师术士为柱殿下施法除煞咯!” 婷婷笑道:“柱殿下吉人天相,病势定会见好!” * 且说魏冉和白起来到关押赵胜的囚室,赵胜作揖道:“见过魏相国,见过白将军。” 他所住的囚室尚算宽敞整洁,坐具、卧具不缺,茶具、酒具俱全。 他自己也依然穿着绸衣锦袍,头戴金冠,并未受到苛待。 五名剑客站立在墙边,人人皱眉抿唇,十分苦恼。 “你们主仆在此谈了许久,怎的?仍无头绪吗?”魏冉笑着问赵胜。 赵胜叹道:“唉,在下百思不得其解啊!在下离开贵府之时,分明查视过锦盒中的木牌,之后这锦盒便由他们五人看守着,一路带来秦王宫,这中间却有谁可以把木牌调换了?” 魏冉冷冷的一笑,道:“这很难猜到?既然一路上是由他们看守锦盒,那必然就是他们之中有人调换了盒中之物嘛!” 赵胜一惊,呼道:“魏相国岂可臆测妄言!” 那五名剑客目露凶光,杨漠喝道:“魏相国休要污蔑我等!我等岂会做出这等陷主公于不利的恶事来!” 五人正要上前同魏冉理论,白起冷漠的扫了他们一眼,令他们屏息止步。 魏冉对赵胜道:“公子胜不是糊涂人,我方才的一番‘臆测妄言’,其实也在公子胜心底徘徊许久了吧?你是碍于情面,所以不肯说破。” 赵胜双目注视魏冉,额角渐渐渗出凉汗。 半晌,他低头叹出一口气,道:“他们五个人,防范外人可谓密不透风,然彼此之间却因信任无比,不会多加盯防。只不过,他跟随在下的时日非短,对在下忠心耿耿,处事也甚为稳妥,在下委实想不出他此次在秦国滋事的理由。” 五名剑客听闻此言,面面相觑。 魏冉笑道:“此人连续制造两个祸端,恐怕是心存着一个天大的阴谋。” 赵胜道:“什么阴谋?” 魏冉道:“引发秦赵战事,借秦军之力,打击、甚至消灭赵何之王朝。” 赵胜脚底一个踉跄,险些失足跌倒。 魏冉转身,两眼瞪向柏岩,道:“柏岩先生,我没说错吧?” 柏岩默不作声。 “什么?是柏岩兄调换了木牌?柏岩兄要谋害大王?这怎么可能!”另四名剑客惊愕的望着柏岩。 赵胜勉力定神,郑重的说道:“恕在下无法认同魏相国之推测!柏岩先生是在下的门客,素来只是护卫在下的人身安全,兼为在下打点一些琐事,从不涉及我国朝廷政务,岂会有颠覆王朝之野心?” 魏冉笑道:“柏岩先生不见得有甚么野心,他仅是要给一个人报仇罢了。” 赵胜道:“谁?” 魏冉道:“你的父亲,赵国先王,赵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