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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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贵妃垂目。 朱老夫人叹了一口气, “这都两年了, 一夜未曾留过, 你可有好好想过,是出了何事?” 不用朱老夫人说, 这些年惠贵妃就是想破了头,都没想出个原因来。 戎国的那一战, 走之前, 陛下还同她和孩子道别,说很快就回来,结果人是回来了, 却不再是当年爱着他们母子俩的人。 惠贵妃想尽了办法, 用往日的情分,甚至不惜用孩子去拴他的心, 可到头来, 不但没让他回心转意, 还将自个儿越推越远。 之前她生了怀疑。 也同朱夫人说过, 陛下和当年的二皇子,就似不是同一个人。 朱夫人不信她,可她心头那怀疑却一日更胜一日,直到前儿她实在是忍不住了,便去求证了一番,周恒手腕上有道伤,是早年练剑留下来的疤痕,她一壶茶故意洒在他手上,亲眼看到了那伤痕还在。 他不是周恒又是谁。 她那想法本就生的荒唐,想来,谁又敢冒充陛下,且能那般天衣无缝。 惠贵妃没同朱老夫人说,只道,“臣妾当是老了吧。” 宫里新进来的那姜家姑娘,正是年轻貌美,才更合陛下的心。 朱老夫人往日就不喜她这幅多愁善感的样子,如今见她自暴自弃,火气“腾”地一下冒出来,当年费力塞她进宫图的是啥,要早知道她是个不管事的,当初也不会将她送进去。 “你这回回宫,将你表妹也带去住段日子。” 朱老夫人是什么意思,惠贵妃明白。 她不中用,那就再送个人进去。 惠贵妃横竖那心已经死了,也没什么可悲伤,便应了下来,“好。” 朱老夫人嘱咐完惠贵妃,又想起了江南的朱瑞。 朱侯爷一入狱,他侯府也就只剩下朱瑞了,万不能再出状况。 朱老夫人找了心腹来,“去江南,嘱咐瑞哥儿,文王在江南欠的那些账拿我侯府的去平,乱不可再同文王生出矛盾。” 如今能保他侯府的唯一办法,便是安分。 ** 朱老夫人的人去了江南,文王却在第二日回了长安。 回来后便去找了永宁侯府的世子范伸。 那日,他看着侯府的船出了巷口,连夜追上,眼瞧着那批死人钱就快运到江南,谁知,侯府的船却突地沉了,十几个箱子的东西,全都沉了。 文王气的咬牙,万没料到,朱侯府会如此狠。 全部给销毁了。 文王到了江南,也没去见朱瑞,暗里让人去查,那赌|坊当初到底是如何塌的方。 他早就怀疑赌|坊塌方,怕是同朱家有关。 这头出了事,那头借给他军饷,将他拿捏的死死的,就是想让他有把柄落在他们手上,永远为他侯府所用。 文王一去查,便有了眉目。 赌|坊到了后期,因文王给的银两不够,用的都是劣质材料,大雨一泡,不倒才怪。 赌坊的事文王一直都是交给了朱藻,也曾问过他,银两之事,朱藻同他打了包票,保证没问题,后来出事,朱藻给的理由是,地段没选好,地基上的土不够结实,没能稳住根基。 那理由文王还相信了。 如今事情查了出来,文王对朱家已经恨透了。 朱家想要销毁那些东西,他偏生就要捞起来。 人人都知长安城里范世子最精通水性,朱家虽同其有姻亲,但永宁侯府一向不站队,且范世子的名声和文王相差无二。 都是长安城里的纨绔子弟。 两人之前就有交情,风月场子逛多了,便成了朋友。 如今文王找上门,要同他做一笔买卖,范世子没有半点犹豫,一口答应,文王当夜请范世子去长安喝了一夜花酒,也就歇了一夜,又去了江南的那条水路。 昨夜文王从范伸口里得知了长安城最近发生的事。 朱侯爷入了狱。 文王一笑,“这事可是稀奇,本王这个舅舅,平时里最讨父皇和皇兄的喜欢,圣宠如山,这回也不知道犯了何事,竟舍得抓了。” 范世子道,“挖了秦家坟,炸了火|药。” 文王冷嗤一声,“他就算将侯府炸没了,父皇还能拿钱给他重建,革职、留职查看,最多不过如此,他要不是当真惹恼了父皇,怎可能入狱。” 范世子笑了笑没答。 文王没在范世子跟前提朱夫人,毕竟侯府的朱夫人是他亲姑姑。 倒是问起了范世子一桩风月事。 前段日子,范世子对姜家大姑娘一阵穷追难打,甚至翻|墙爬上了人家的窗户,这事传遍了长安城,文王倒是没再听说后续。 文王想起来,便问他,“姜家姑娘到手了?” 范世子捏着酒杯,不答。 文王嗤笑了一声,“你范伸也有今日。” “我就喜欢难追的姑娘,容易到手的,没劲。”范世子将酒杯扣在桌上,脸上的神色就跟那地痞没什区别。 两人一路结伴,到了江南水域,范世子一身劲装,一头扎进了水里。 文王在船上焦急地等了好一阵,才见范世子冒出了水面。 范世子攀在那船边上,对文王摇了头,“王爷确定有东西?” 沉船是有,却没看到半分钱。 文王不信,范世子又钻了第二回 ,更是让跟来的人,一同下水,都没找到文王所说的十几口箱子。 文王脸色一变,他又被朱家耍了一回。 范世子见文王情绪低落,直接让船只开到了江南,“王爷有何可愁的,不就是些钱财,王爷可不是这等为了区区几个钱财发愁之人。” 文王一杯酒下肚,便将自己从朱成誉那借了洛阳军饷的事情,说了出来。 范世子一笑,“这怕什么。” 文王看着他。 范世子道,“朱侯爷不是已入狱了吗,王爷还怕他弹劾不成。” 文王更愁,“本来这批军饷,能拖到秋季,如今朱侯爷入狱,洛阳几位将士,恐怕已经在赶往长安的路上了。” 来长安问他要钱,来告他的御状。 范世子还是一脸轻松,“我倒是有个法子。” 文王问,“什么法子?” 范世子往他酒杯里倒满了酒,才看着文王道,“先招。” 文王又看着他。 “先去陛下面前,将江南赌|场的来龙去脉都招了,认错的态度诚恳些,再动之以情求饶,你是王爷,陛下还能将你怎么办,等到将士来到长安,那军饷又不是王爷自己去洛阳取的,是朱侯爷亲手送到王爷手上,真要追究起来,也是朱侯爷掌管不利,徇私舞弊,王爷到时再来个死不认账,咬死了当初不知道朱侯爷的那批钱是军饷,纯属于私债,不就完事了?干嘛非得找到那批侯府的那批钱财。” 范世子说完,文王一阵思索,眼里的光越来越亮。 虽说范世子这法子,纯属是死皮懒脸的流氓行径。 可他文王,平日里不就是这个德行。 文王举起了手里的酒杯敬范世子,“范兄这方法可行。” 范世子又道,“王爷放心,咱们今儿晚上去江南,找江南最好的百花楼,好好风流一夜后,明儿就回长安见陛下。” 文王心情不错,想着那洛阳的将士赶的再急,也得要个五六日。 明儿他走水路回长安,不出三日就能到,歇上一日带范伸去瞧瞧江南也无妨。 在长安时,两人就没少逛过花楼,江南曾是文王的地盘,如今虽给了朱家朱瑞,但江南哪里有乐子,哪里的酒好喝,哪处的姑娘最美,文王都了如指掌。 两人到了江南有名的百花楼。 百花楼的mama不敢怠慢,叫了楼里的头牌来伺候。 “怎么样,姿色如何?”文王问范世子。 范世子的手指头在那姑娘的脸上刮了一下,“不错。”那姑娘一阵娇羞,文王笑的得意,这江南曾是他一手打理,他的眼光还能有差。 范世子喝了一口姑娘手里的酒,半醉半醒地倒在那榻上,直夸文王,“都说江南出美人,这百花楼里的姑娘,还真比过了长安。” 文王得意地一笑。 范世子却是直起身来,突地问文王,“不过我倒是听说,二十几年前江南的花楼里曾出过一个美人,传言其貌能赛嫦娥,其舞姿更是勾|人心魂,相传是千年难得一遇的绝世美人。” 文王眉头一拧,还有这等人,他在江南这些年,怎没听说过。 “不过后来,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突然消声灭迹,连着见过她的那些官僚,也出奇地相继身亡,传言说多半已是香消玉焚,估计当年是被哪个人糟蹋了,死后变成了厉鬼,生前见过她容貌的人,才会接连暴毙。” 文王惯爱听这些风月段子,来了兴趣,忙地问范世子,“你从哪听来的这事,好好给本王说说,那姑娘当真如此玄乎?” 范世子却不打算说了,“来,喝酒。” 文王哪能放过,猛个劲地追问。 范世子被他缠的没了法子,只好同他说,“我也只是听说,若王爷想知道,我派人去打听打听?” 文王拍了一下他肩膀,“好。” ** 文王和范世子两人在江南住了一夜,第二日才返程回了长安。 范世子刚到码头,就被范夫人抓了回去。 “你这个不成才的东西,偏生在这个节骨眼上给我跑,朱侯府入狱,大理寺一片乱,新主子还没上位,你知道是谁,谁又能像朱侯爷那般纵容你?” 范世子眼皮子一掀,丝毫不慌,“这不是还没出事吗?” 范夫人气地牙疼,“等到出事还得了,你好好给我滚回去当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