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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会儿,谢三叔像是才看见谢云,终于停下了和许湛还有他那些手下的寒暄,从位置上站起来,张开双臂。 对方咧嘴一笑,谢云的视线根本没办法从他门牙那颗金牙上挪开,憋了半天只能说:“三叔,牙不错。” 现场有一瞬静默。 谢云得到的奖励是这位三叔好像暂时放弃了拥抱她。 谢云在尽量距离他远的地方坐下来。 许湛很识相地隔在他们中间。 服务员开始陆续上了热菜,都是海鲜。 谢云不太说话,一边左耳进、右耳出地听许湛与谢三叔虚伪演戏,一边夹了只虾放在碗里……油爆的大虾,壳子泛白且脱离了壳边缘,虾rou缩成一团清晰可见…… 一看便是冷冻的不新鲜虎虾。 虾子没入口,只是随便拨弄了几下,她放了筷子。 她放筷子声音很轻,许湛却还是听见了。 他停下和阿刚的谈话,稍微转过身,低声问:“怎么了,还是没胃口?” 显然,他是听医院值班马仔说,谢小姐这两天除却没怎么睡好觉,也几乎没怎么吃东西。 谢云听他的温言细语,胃部又是一阵翻涌。 索性拿过了手边盛着白酒的杯子,一口气大半杯下肚子,温热的白酒滚过食道在胃部灼烧起来。 “吃不惯冷冻虾,”谢云吐出一股酒气,淡道,“也不喜欢爆炒。” 海鲜便要吃原汁原味,只有不新鲜的虾子才需要重油重盐。 她的声音不高不低,传到谢三叔耳朵里,他原本正高谈阔论,此时终于停下来望过来。 几秒后,他笑得比方才更加开心,拍着桌子对他带来的那些人道:“你们看,我就说这侄女嘴巴毒,吃什么都厉害,一口就吃出这次的虾子不行——那帮泰国佬,就是不负责,前面两次合作明明还算可以,我还讲不枉费我派那么多人去他们那边考察,结果这才第三次,便拿快要死去的虾子冻起来,骗我们生鲜冷冻!” 谢云面无表情地听着。 又喝了口酒。 此时许湛偏头看她,见近在咫尺的女人近日都有些苍白的脸上已然沾染上了一丝丝不正常的红晕……在她第三次想要举杯时,他伸手,压住她还想拿起来的酒杯边缘:“姐。” 她深呼吸一口气,拍开了许湛得手。 他无奈地又叫她:“阿云。” 她带着水汽的眸子望过来。 他微顿,声音变得更轻柔了些:“别喝了,要醉的。” 许湛的话,谢云充耳不闻,只是由谢三叔的慷慨演讲,她忽然想起了一些陈年旧事。 早些年谢云出国后,谢国平便有些身心疲惫有了放权的意思(现在谢云猜测也许就是那次所谓的食物中毒事件引起),想要专心养女……当时他把荣连街、严丰街、东桐街等几条街的商铺收租与很多东西都交给了许湛,其中便有醉仙楼。 后来不知道许湛怎么同谢三叔勾搭上,醉仙楼进货渠道这肥差落到谢三叔的手上,然后醉仙楼在他手中…… 不负众望地,每况愈下。 前段时间,他来江市跟谢国平大骂陆家的人做生意不老实,给的货又贵又烂,又要了一大笔资金,说要去发展泰国的市场。 现在,他又用上了同样的说辞,去骂泰国人。 可怜的泰国人,人家是佛教国家,主张做生意不老实、骗人要下地狱的。 “阿云,既然你提到了这虾的问题……不瞒你说,其实这次来,除了探望你老爸,还有就是同他商讨,要不还是取消泰国那边的合作,毕竟品质很重要。“谢三叔还在说个不停,“我想重新看看马来西亚那边的市场,听说那边的人很朴实——” 也许终于是酒精上头了。 听到这,憋了一晚上的谢云,突然毫无征兆地轻笑了一声。 “小珊说的吗?” 她没头没尾地问了句。 谢三叔愣了愣。 难为他接的上话,居然还真给她点点头认真道:“小珊啊……你倒是提起小珊这茬,你别说我这女儿,念亲情得很,只道是很久未见到她的堂姐,这次我回江市,她还闹着想要跟来,想要用你见一见,聊聊天。” 谢珊是谢三叔的女儿。 谢珊继承了母亲的刻薄脸,又不幸沾染了父亲的暴发户气质,偏偏不自量力,早些年被谢国平扶贫后,忘本地总觉得自己家里也逐渐发达起来,什么都爱同谢云攀比…… 两人关系向来不太好。 勾唇笑了笑,谢云宽容又矜持地说:“我倒是最近见过小珊。” 谢三叔:“哦?” 谢云:“在朋友圈里。” 谢三叔:“啊?” 谢云:“江市飞泰国的头等舱有没有菠萝饭啊?听说泰国的hermes也不比国内便宜很多,都是皇室的人养着,她那个鳄鱼皮birkin,想必连同配货拿下来得小八十万?三叔大方啊,刷卡时候心疼不心疼? 谢三叔:“……” 谢云:“哦,可能不太心疼,毕竟是公费旅游。” 谢三叔:“?” “小珊说马来西亚的海鲜好吗,看来她也看了最新一期的《带着宠物去旅行》,”谢云一只手,仿佛软弱无骨的撑着下巴,用梦幻又仙女的语气说,“马来西亚的海真蓝,我也很想去,公费旅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