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猕猴桃叶、杨桃叶、木槿叶全混在一起。 霍沉怎会让她逃过这话,也单膝蹲下,捡起片圆乎乎的叶片接着话道:“我也要看你制浆。” “……”令约语塞。 “想看也要等到大家造完九霞纸再说,”她顿了顿,歪头一笑,“到时候我教你如何?” 霍沉不假思索应下,幻想到他与她一前一后踩在横杠上的场景,心满意足帮她分起叶子,仔细模样堪比少女穿针引线。 令约揪着片杨桃叶看他许久,到他将猕猴桃叶挑得差不多时,唇角已翘到天上。 “其实……” 霍沉抬头,一眼见到她欲语还休的表情,不由愣住:“什么?” “其实这些藤叶都是从乡下深山里砍来的,”她没头没脑地开了个头,再才说出实情,“本就是拿来捣汁做纸药的,无需分开……” 霍沉:“……” 他要闹了。 闹终归是不能闹的,男子汉大丈夫理当能屈能伸,何况捉弄他的不是别人。 ——不过似乎只他这么想,令约眼里所见,是他满脸写着“我很委屈虽我不明说但你一定要发现且要想法子补偿于我”这样的字眼,吃瘪到可爱。 她转头偷瞄两眼,见众人各忙各的各说各的,这才伸长胳膊去捂霍沉的眼,临了发现手不够大,轻掩不能完全覆上两只眼,只好劳他自己动一动:“你将眼闭上。” 霍沉乖乖听话,黑暗里,他隐隐约约感知到少女在翻找什么,几度想睁眼瞧瞧,所幸还是忍住。 约莫过了几息,少女曼声道:“好了!” 她松开覆在他眼上的手,另只手支到他眼底,霍沉一睁眼便见着颗绿莹莹的小杨桃躺在她掌心里,拇指大小,尚未成熟。 “送你的。” 乡人薅叶片时难免会带下些果子,虽说不能吃,却可爱得紧,哄人倒能派上用场。 果然,霍沉脸上的二十五字因这颗小杨桃消失殆尽,转而端起欢愉架子,失笑从她手心里拣起杨桃。 “你又想起好笑的事?”听他笑,令约打趣他。 霍沉摩挲着小杨桃,摇头:“是遇上件开心事。” 令约撇撇嘴,暗里轻哼声:甜言蜜语最不可取! *** 往后数日,东槽最初一批九霞纸终于晒成束好。 廿日清早令约高兴起了个早,出门也早,难得没遇上霍沉“守株待兔”——不过他有个早起小帮手,见少女乘着小驴车去纸坊,忙不迭去阁楼上催促他。 是以当令约骑着小驴折回竹坞时,霍沉已在小溪边等候多时。 远远见到他人,她笑着拍了拍小驴脑袋,请它再走快些,快到霍沉跟前时再叫停它,慢吞吞跳到地上。 霍沉始终望着她,从朦朦胧胧的纤影到完全看清她笑颜,不自觉地跟她笑起来,一面拂了拂袖摆,当着她的面仰头看天。 令约困惑,同样仰头。 她起得过于早些,到这时天还没大亮,天幕是淡蓝色的,霞光尚在翠绿的山尖上。 “看见什么了?”霍沉忽地问她。 令约收回眼,见他还看得仔细,又一次仰头看起来,答他:“天。” “……天上有什么?” 令约眨了眨眼,正好东岸竹林上方也有颗星闪了闪。 “有星星,有月。” 廿日的月不圆,但比半圆要鼓出来些,此时淡淡贴在天幕上,仿佛稍不留神它就能当着人的面消失。 霍沉听她答了“月”字,低下头来,改问她小驴车的事:“天还没亮,怎如此着急?” 令约教他一会儿这个一会儿那个弄得有些糊涂,不过提起这事还是有得说:“我醒得早,想着能早些带纸回来,等你醒来我们正好同去九霞斋。” 昨日九霞纸已教纸工束装妥当,每件上面都戳上“宛阳贺无量”的大印,今日便能送去九霞斋里。 霍沉为她话里“同去”二字受用,索要过她手里的缰绳,替她牵着小毛驴……一路到马棚下换了他的白马。 小驴:“……”有被冒犯到。 白马:“……”我也有。 一驴一马为此尊严尽失,一个愤愤吃起草料,另一个愤愤踏出马棚,哼哧声不停。 令约跟他走出一截,听马儿仍在哼哧,停下看了看它,问霍沉:“它不喜欢拖车?” 马随主人的话,想必它还是只小马驹时就娇生惯养了,估计连马车都不曾拖过,这时教它拖一辆简陋板车倒是对它的侮辱。 “不如还是换回我的小驴罢?” “不必,”霍沉捋了捋马颈,面无表情道,“它喜欢拖车。” “……” 被喜欢的白马果真安静下来,令约不由惊叹声:“原来马儿真有灵性。” 她与他请教些养马的事,直到穿出竹林才想起另一回事,问道:“你早间可是没吃东西?” 当然没吃。 “被云飞催来找你,不曾吃。” “那送完纸我请你吃?”令约轻拍了拍腰包,发现那处瘪瘪的,尴尬清咳声,小声解释,“反正我们是要做交易的,我有了钱一定请你。” 霍沉再次被蝴蝶抖了身花粉,又被她可爱到,努力矜持:“请我吃什么?” “你想吃什么便吃什么。” “当真?” “自然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