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4章夜曲
车子发动，往医院方向驶去，车内却安静的很。 许容容觉得有点不自在，她总感觉到裴墨衍在看她，可每次她故意装作不经意的回望过去的时候，却又只看到裴墨衍仍只是一脸漠然的开着车，好像并没有偷偷打量她。 这样诡异而沉默的气氛，她实在不喜欢，便主动打开了车载播放器，然后随便调了一个电台。 电台主持人略显感性的声音传了出来：“……刚刚听完一首新歌，现在想给大家放一首很老的歌——江美琪的‘亲爱的，你怎么不在我身边’，这是一个听众给自己男朋友点的，说希望男友能够听到，看来是异地恋啊，那么亲爱的听众朋友，现在坐在你身边的，是不是你最亲爱的呢，如果是的话，请好好珍惜……” 主持人还没说完，许容容急忙伸出手又换了一个电台。 什么鬼，主持人请带点脑子说话好吗，现在坐在她身边的，不是她最亲爱的，而是一颗会不定时爆炸的炸弹啊。 见电台被换，裴墨衍淡淡的睨了许容容一眼，没有出声。 一阵嘈杂的电流声之后，新换的电台又传出声音：“……那么你的男朋友有什么症状呢？” 哦，看来是个电台医疗节目，不妨听听养养生也好，反正她最近对中医也特别感兴趣，许容容略略放心了些。 “他每次时间都太短了，然后我又不好说他。”一个女听众的声音。 时间太短？许容容眨眨眼，觉得有点不对劲。 “时间太短啊，那平时你有注意他晚上会起来上厕所吗？”专家问道。 女听众相当直接的说道：“那倒不会，不过他每次都让我用手或者口，就是……” “啪”的一声，许容容脸红心跳的马上将车载播放器给关掉了。 还能不能让人好好听个电台节目了！怎么都没有一个正常的节目！ 许容容好歹也是学医的，正常的生理知识还是懂的，方才那电台里的对话，简直是要给她和裴墨衍眼下这尴尬的气氛再披上一层寒霜啊。 按下车窗，清冷的风吹进来，将许容容脸上的燥热驱散了一些。 反正她现在是完全不敢去看裴墨衍是什么神情了，就让这么她静静的盯着窗外的风景假装深沉吧。 过了十几秒，突听得一声轻微的“滴”的一声，一阵熟悉而轻快的节奏就响了起来：“一群嗜血的蚂蚁，被腐rou所吸引……” 许容容怔了怔，随即一脸惊异的看向裴墨衍。 这首歌，是周杰伦的《夜曲》。 节奏很明快，但唱的歌词却带着周杰伦独有特点——含糊不清。 许容容会哼这首歌，而且相当熟悉，因为许安辰念高二的时候参加了学校组织的中秋晚会。 晚会前的那段日子，许安辰就跟疯了一样，每天都定时定点的让她过去高中部的音乐室，让她用钢琴给他弹这首曲子做伴奏，他好方便练唱。 她只要偷一天懒，第二天许安辰就会亲自抓她过去练双倍的时间。 导致她到现在都能很清晰的记得这首《夜曲》的五线谱。 歌很好听，但是按照许容容对裴墨衍的了解，他压根不像是会听这种风格歌曲的人啊…… “你很喜欢听这首歌？”许容容问了出来，唇角微微翘起，方才羞恼又尴尬的心情因为这首歌而放松下来，毕竟那段陪着许安辰练唱的日子，现在想起来竟是比之后的日子要安宁许多。 裴墨衍瞥了她一眼，又极快的转移目光，简短的回了一个字：“嗯。” 许容容忽的想起那时候许安辰在中秋晚会上唱歌的样子，不由低头笑了一下。 “你在笑什么？”裴墨衍又问，声音依旧淡淡的，像是漠不关心，然而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却微微收紧。 “就是想到一些事情。”许容容眼神变得有些幽远起来，“有关于这首歌的回忆。” “什么回忆，说说看。”裴墨衍眼眸微敛，将车拐了一个弯，开进了医院，然后停了下来。 或许是回忆太美好，或许是听着这首歌让她太过放松，又或者，因为她很想跟人分享那段美好的时光，许容容完全没察觉车已经停了，只是一面回忆着，一面缓缓说道：“《夜曲》这首歌，我哥哥在高中的中秋晚会上表演过，那时候他硬要抓着我去给他弹钢琴做伴奏，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那段日子虽然每天都要被哥哥抓过去弹这首曲子，有点辛苦，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每次去音乐室的时候，钢琴上总会摆上一瓶饮料，有时候是牛奶，有时候是鲜榨果汁，每天都不重样，后来久而久之，我去音乐室也变得积极了，再后来……”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阵手机铃声给打断了。 许容容立刻回过神来，闭上了嘴，不由暗自懊恼，她在干什么！为什么要对裴墨衍说她的这些过往？ “……后来怎么了？”裴墨衍按了下蓝牙耳机，将电话挂掉，追问。 许容容极为简洁的总结：“后来我就出国了，然后没了。” 裴墨衍皱了皱眉，有些不悦，冷不防那被挂断的电话又响了起来。 铃声响了很久，裴墨衍就是不接，仿佛在和谁赌气一般。 许容容好心的提醒道：“你手机响了。” 裴墨衍冷下脸，直接接了电话，没等对方开口，他径直道：“今天不要烦我，任何事都不要来烦我。”语气相当不耐烦，说完，便再次挂断了电话。 裴墨衍这副生人勿进的样子，让许容容咽了咽口水，不禁往旁边坐了一些，想要与他隔出更多的距离。 察觉到许容容的动作，裴墨衍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又开口问道：“你和乔治先生同校？” 许容容点了点头：“乔治先生是我的学长。” “可你之前却没认出他。”裴墨衍尽量将口气放柔和，这丫头对他防备太深，他不得不控制情绪。 “我是学医的，他学的建筑，虽然是同一个学校，但不在一个地方，不认识也很正常。”提到了乔治先生，许容容提起的心稍微放回了原处。 裴墨衍大概不会朝她发脾气了，因为她好歹帮了裴氏企业一回，裴墨衍应该不会这么的恩将仇报吧…… 其实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害怕裴墨衍发脾气，可能是因为刚同他领了结婚证住到裴家那一晚，裴墨衍的行为勾起了她心底最黑暗的记忆。 那天她惹怒了裴墨衍，所以裴墨衍才会那么对她。 那么明确的做法就是，不能让裴墨衍再生气，所以她最好对裴墨衍能避开就避开。 许容容总算给自己会害怕裴墨衍发脾气的缘由找了一个苗头出来。 “乔治先生说你很聪明。”裴墨衍视线停留在许容容秀丽可爱的小脸上，又道，“不过你的确出人意料。” 许容容眨眨眼，裴墨衍这是在通过转述乔治先生的话来变相的夸奖她吗？ 见她没有之前那么戒备了，裴墨衍唇角微微一勾，继续分散许容容的注意力：“你既然是学医的，怎么还懂营销规则？” 许容容回道：“就跟乔治先生一样啊，他本来学的建筑，可是现在不也在经营管理这一块获得了很高的成就，不过他比我强，他会用他学过的建筑原理来结合营销规则，创造他自己独有的商场品牌摆放设计。” 她顿了顿，又继续道：“其实我也就是那几年看哥哥创业实在辛苦，就想着能不能帮忙分担一点，然后就抽出时间仔细研读了几本营销的书籍，不过后来发现那些都只是纸上谈兵而已，根本没帮到我哥哥，却没想到今天会发挥了作用。” “所以说啊……”她眼睛亮了亮，扬起笑容看向裴墨衍，“有时候机缘就是会来的这么巧，今天能帮上忙，我也挺高兴的，总算不枉费我读了那些书。” 裴墨衍回望她一眼，一贯静淡的眸黑黑亮亮的：“机缘的确会来的很巧。” 他语气低沉又略带了些磁性，像是蕴含着深意，那双漆黑眼眸中藏着一些许容容看不懂的东西，灼热又专注。 秋日的下午，阳光温暖，透过车前窗洒了进来，映亮了裴墨衍那张清隽俊美的脸庞，甚至连自己倒映在他眸中的影子，许容容都能看得到，她的心，莫名的就跳漏了一拍。 热意攀上脸颊，她忙不迭的转开目光，这才发现车子已经开进了医院。 “我们下车吧。”她现在只想逃离裴墨衍这样好似烙铁一般的眼神。 见状，裴墨衍眸色微敛，轻叹口气，小丫头对他的戒备真不是一般的深啊。 开了车门，裴墨衍从后备箱里取出了给许容容外公买的补品，一面提着，一边随着许容容往医院走去。 裴墨衍身材修长，气质矜贵，随处一站就能自成一道风景，更何况这道风景此时还陪着许容容一路走着，回头率更是猛增。 “哇，你看那个男人好帅！”有女人在嘀咕。 “是啊是啊……不知道站在他旁边的那个女的是不是他女朋友。” “应该不是吧，那女的长得很一般啊……” 许容容回头瞪了说她长得很一般的那人一眼，你才长得一般，你们全家都长得一般！ 瞪完了，她又愤愤的瞪了一眼裴墨衍，这家伙就是标准的蓝颜祸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