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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室的窗户半开着,和煦的风飘了进来。季星辰顿住了脚步,往楼下的草坪上望去——数百米开外,一匹油黑的马上坐着一个高瘦挺拔的男人。 浅赭石色的马裤,雪白的衬衣,劲瘦的腰肢……他沿着湖泊向东快速飞驰着,快的如同闪电。 秋日湖边,鲜衣怒马,只是那身影消失的很快,没等季星辰看清楚那张侧脸,树荫深处已经恢复了平静。 她蹙了蹙眉,收回了视线,把笔记本和书放进了托特包里,然后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昨天晚上……他们没有用措施。 季星辰咬了咬嘴唇,在屋里兜了一圈,翻找了几个柜子,手忙脚乱的也说不清楚自己想找的是什么。 “太太,早餐已经备好。” 门只是被短促的敲了敲。 季星辰直起身来,门被径自打开了,门口站着一个倨傲的女佣。 女佣脸上客客气气的笑着,眼睛里却没有什么温度。她的手里端着一只象牙白的托盘,旁边放着一粒药一杯水。 “您是在找这个么?” 季星辰她盯着那粒药没有动,心像是被什么往地心狠狠拽着,大脑深处,昨晚一些细碎的画面拼凑到了一起。 “霍二爷说,您醒了肯定需要这个。”女佣说着,再次举高了托盘。 那是什么东西,季星辰心里再明确不过。 几秒的沉默后后,季星辰捡起了那粒药,眼皮子没眨一口吞下。 女佣站在她面前,看着季星辰连喝了两次水,脊背挺的更直了一些,毕恭毕敬道:“司机已经在门外等着了,您用完早餐就送您去学校。” 季星辰迈出了一步,下意识的问道:“霍容去了哪里?” 女佣偏过头,斜睨了她一眼:“容公子的行程您不该问我。” 那语气,倒是比季星辰更像两分女主人。 季星辰低头不语,默默的跟着她走进了餐厅。 宅子地处洛市西郊。据说十年前刚建时就计划着给霍容与霍家未来女主人大婚时用,装修配饰无一不是出自国际名家之手。 沿着旋转楼梯往下,中庭两层楼的高度垂落着的是雪花状的一盏巨型水晶灯。季星辰曾经跟岑意提过一嘴,后者快速的从手机里划拉出来图片举到她面前。 “是不是皮斯霍尔特的作品‘雪暴’?!这东西造价高达八位数,但其实是无价之宝,大师就做了这么一只,耗时七年整!后来还被神秘买家拍走了,啧啧……” 季星辰对设计本身感觉不强烈,但岑意是半个内行,连她眼睛也尽是钦佩艳羡的光,便知道这水晶灯与霍宅里其他配饰一样,出身名门,价值连城。 片刻后,季星辰坐在了早餐桌前。 三米长的桌子上铺满了各种西式中式的餐点,旁边的佣人端着帕子杯盏恭敬站着。这架势,倒更像是美食节目的摆拍,而不是寻常人家过日子。 季星辰慢吞吞的嚼着一片鱼子酱吐司,暗自思忖,如果霍家是什么寻常人家,她也不会在走投无路的时候投靠门下。 用完早饭,季星辰挎着包准备出门,走了两步,她折了回来,问佣人要了一个保温盒。 “太太,您要那个做什么?” 季星辰抬表,十一点研究院的咨询室要开部门例会,时间来不及了。她加快了语速,指了指桌上的水煮蛋和金枪鱼三明治:“这个,还有这个,麻烦帮我打包起来,我带去学校做中饭。” 放着不吃都是浪费,还不如她好好利用起来。如果中午不用去餐厅买饭,她可以省出来meimei一天的伙食费,还能多半个小时时间研读案例。 年长一些的女佣瞪着季星辰,她身后的两个略年轻的直接绷不住笑出了声音。 几个人的眼里或多或少都染上了鄙夷。那眼神,和昨日婚礼上季星辰看到的大多数人的眼神一模一样。 一个无依无靠的寻常人家的女儿,父亲失踪,母亲关在精神病院,家里还有个尚在读书的meimei,就凭这样的人,也能在霍家登堂入室,不知道是老天瞎了眼还是二爷霍青城被猪油蒙了心。 霍家的大权之争持续了近十年。任凭这宅子里的谁,单拎出来战斗力都能秒杀这年轻的傻姑娘。 在吃人不吐骨头的豪门,所有人都在期待季星辰绷不住崩溃,亦或者被霍家收拾成一具行尸走rou的那天。 除了霍青城那份合同里表明的条例,这些暗潮涌动的危险也在季星辰的预测之中。 只有一年而已,这一年,再难熬,她只要熬过去,往后便再没有什么值得她屈膝弯腰俯首称臣。 延迟满足,小不忍则乱大谋。这些道理季星辰都懂。 她面无表情,清澈的眸子再次看向了那几个佣人:“要不,我自己来?” 轻视归轻视,季星辰到底是明面上霍家明媒正娶回来的太太。那几个女佣敛了笑,麻利的打包好了一切。 “多谢。” 季星辰接过了盒子,看也没有看她们一眼,转身离开。 季星辰关照再三要低调,负责接送她的司机还是从车库里挑了一辆“看上去最普通”的库里南。车子离学校还有两公里,行驶在马路上,不少骑自行车滑滑板的学生就已经投过来好奇艳羡的目光。 季星辰如坐针毡,她拍了拍司机的后座:“就在这里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