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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衣缩食?凌大人当真是可笑。你一家人节衣缩食不会如何,你能叫陛下也节衣缩食?军需粮饷,一应不可或缺。” “说得好听,你倒是将每年拨军需多少粮饷多少说出来。”凌志楠就是看胡宽不顺眼,吵起来脸都不顾了,斯文也不顾了,“若是三两一斗米,那国库空虚就是尔等败的!” “你个老匹夫你住口!” 胡宽没料到他旧事重提,红润的脸色一下又白了。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陛下,老臣,您可千万莫听这老匹夫胡言乱语!臣对凰临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建造行宫所用银两拨款预估,可是工部尚书你亲自递上来的。凌志楠你千万莫忘了!” 凌志楠一想到左侍郎,面上又青又紫的。 被抓了痛脚,气得直接将手中玉笏砸胡宽脑袋上。胡宽老迈被砸了个正着。脑袋上鼓起一个大包便要冲过来就要扑打。 有人动手,便有人上前拦。一时间,几个加起来都快四百岁的人扭打成一团,令人瞠目结舌。 丸子歪坐在桌案后,冷眼看着几个老头儿打的乌沙鞋子满天飞,越打就越起劲。抓起手边一个玉杯往地上狠狠一掷。 玉器碎裂的声音瞬间吓住几个老头儿。 丸子神情没有丝毫变化,仿佛从头到尾不过是看了一场猴戏。这等认知叫几个上了年纪的老头儿脸上乍青乍紫,仿佛脸皮都被撕扯下来。 “闹够了?”丸子的嗓音当真是一记醒神良药,她一开口,所有人都不敢再闹,“要不要朕给你们建个练武场?往后说不通的,就都去练武场上互相砍彼此几刀?” 六部尚书:“……” 丸子搭在椅子扶手上的手指撵了撵,心道老这么扔杯子也挺不好,浪费。 抬起头,她那双狭长的眼睛瑰丽又尖锐的让人无所适从。互踩同脚的老头儿硬着头皮迎着她的打量,一个个心里恨不得钻地缝。丸子目光在胡宽额头的大包上落了落,转而看着凌志楠似笑非笑:“朕倒也并非不可节衣缩食。” 凌志楠一只眼睛都肿了,但不妨碍他双眼放光。 丸子有些好笑:“当然,既然朕都可以节衣缩食,后宫那些人自然是随朕。” 说着,她目光瞥向几个老头儿,不紧不慢的腔调口吐叫人心惊rou跳之言:“尔等的俸禄自然也可以暂缓。爱卿以为呢?” “陛下!”凌志楠尚未开口,吏部,刑部,户部都跪了下来,“陛下此举万万不可!如何能为了区区庶民,委屈陛下节衣缩食?陛下,陛下可万万要三思!” 吏部尚书没有胡宽能言会道,生怕丸子被凌志楠这颅内有疾的人给带偏,他情急之下将南宫充给搬出来:“况且,‘两税法’是相国大人早已拍板定案的。尚书省已然在做下达的准备,朝令夕改,如何能给相国交代?” 丸子微笑的脸丝毫没有改变,但屋内人能感觉气氛在一瞬间冷冽紧绷了起来。 丸子:“哦?那依爱卿看,朕该如何对相国交代?” 吏部尚书这会儿已然意识到说错了话,但那又如何?便是这女皇并非草包,朝堂上下,又有多少支持她的人?相国大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不过是个傀儡皇帝:“陛下如何与相国大人交代,又岂是老臣能置喙的?” 他双手执笏,整了整被扯拽得外泄的衣冠:“老臣不过是好心提醒。” 丸子点了点头,缓缓从座位上站起了身。 高挑修长的身形叫她站起来比这些缩水的老头儿都高出半个额头。 不过即便没高出多少,丸子的气势依旧能逼得人不能直视。她琉璃般澄澈的眸子在鸦羽似的眼睫下透着一股冷冰冰的居高临下:“若,朕,就,是,要,违,背,相,国,大,人,的,意,思,呢?你猜,尚书省的各位会按照朕所想去做么?” 吏部尚书头皮微微发麻,有些被她的蛮狠所摄,竟后腿几步:“陛下以为呢?” “朕以为,你们会。” 丸子笑了,灿烂一笑,仿佛嗜血的妖姬。 而后转瞬笑意收敛得干干净净,丸子转身拂袖而去。不过走到门前,丸子忽然回过头又道:“另外,胡爱卿,三日后,朕希望你不要让朕失望。” 胡宽扶着额头冷冷哼了一声。 回到未央宫,丸子将手边能砸的东西都砸了。突然爆发叫外头守着的宫人吓得魂飞魄散。宫内宫外跪倒了一片,所有人匍匐在地上抖得如筛糠。 沧月缩在墙角不知如何宽慰,攥着手急得团团转。 不知过了多久,屋内噼里啪啦的动静安静下来。沧月才贴着墙边进了屋,越过瓷片小心翼翼地替丸子顺气。砸了一通,丸子心中那股暴.虐的情绪才稳定下去。身为一国之君,这群人爬到她头上作威作福,这是多大的狗胆!! 方才御书房里,沧月就在一旁伺候茶水,如何能不清楚丸子的愤怒。这群倚老卖老的老匹夫,当着国家主子的面,说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言,藐视圣威,诛九族都难消心头之恨! 他素来嘴甜,费心费劲将嘴皮子都说破才将丸子的兴致哄好。初春天气寒冷,昨夜预感有雪,果不其然这会儿就下起了大雪。 寒风乍起,天色便暗沉下来。阴云卷着雪粒子呼啸,仿佛千万野鬼在外嘶吼。丸子在桌案前发了片刻的呆,沧月方噙了笑跟丸子说起了顾斐。知晓她这段时日对宫中美人提不起劲,沧月寄托于京中第一美男子能叫丸子恢复元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