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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宫人一愣,忙不迭地爬起来,抱着奏折便要搬。 “陛下不可!”南宫充差点没被丸子猝不及防的行径给惊住。他愣了好一会儿,反应过来立即道:“这些都是江山社稷一等大事,并非儿戏。陛下从未理过朝政,便是都搬走,也不过是耽搁国计民生。你如何……” “不叫朕看,朕如何治理朕的江山社稷?”丸子手一挥让宫人直接走,抬手拦住南宫充。 得了丸子示意,将这叠奏折抱在怀中就就往养心殿外疾步走去。 底下一应朝臣被这宛如小儿抢糖果子的行径给惊呆了,一时间竟瞠目结舌。 南宫充没想到她堂堂一国之君,行事如市井无赖,如此不讲究。他当即怒极,拨开丸子便嚷道:“来人,来人,拦住她!” 那宫人虽迷迷糊糊不懂,但也知此时只有听丸子的话才会保命。见有人来拦,她也顾不上什么规矩不规矩,埋头急冲冲地跑去。 “朕看今日谁敢拦!”丸子骤然间变脸,柳眉倒竖,“相国这是何意?斥责朕不理朝政的是你,拦截奏折,不给朕理朝政机会的也是你。怎么?这天下之大就你最大?什么话都叫你一人说了,你如此能言会道,可当真是天下读书人的楷模!” 南宫充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他一手指着丸子的鼻子抖啊抖:“你,你!” “怎么?难道朕说错了?”丸子变脸如翻书,舌如利刃,“朕如今就当着众朝臣问你,朕堂堂一国之君是否连奏折都看不得?朕今日给你畅所欲言的机会,你说。” 南宫充勿自抖半天,两眼一翻,竟然被气晕过去。 高台之上高座之下的人顿时慌了,冲过来扶住他,乱作一团。 丸子立在其中,裙摆上的五爪金龙仿佛随时飞出来扑杀一片,她冷声呵斥道:“都慌什么?移送至昭和宫传太医来便是!”说着,她又道,“相国大人为国呕心沥血确实辛苦,既然身体虚弱,不若先送回府邸歇息个十天半个月。” 她一甩广袖,丝毫没为此惊慌,顺势还让南宫充‘卧病’几日。 底下户部吏部等重臣被她这得寸进尺的姿态给气得不轻。当下也不多逗留,纷纷告辞。 丸子无所谓地摆摆手,示意退下。 去了一趟养心殿,将相国给气晕过去,丸子其实也没料到。不过她素来奉行顺势而为的生存法则,所以将南宫充丢给太医便真沉下心来看奏折。 实际上,凤九天这三年也批过奏折,不过一般送到她手中的不过是些遗存已久多年不曾解决的问题。真正紧急重大的事件,从来就没到她手中过。丸子不清楚以前凤九天是怎么做的,不过既然她成了凤九天。人为刀俎我为鱼rou这种事,就绝不可能发生在她身上。 丸子一件一件地细看,眉头越蹙越紧。没想到看似歌舞升平太平盛世的凰临王朝,竟然有这么多在她看来非常严重的问题。 去岁闵州大旱,多处颗粒无收。丸子不清楚旱情到底有多严重,凭这‘哀鸿片野,饿殍枕藉’两个词,闵州刺史要求朝廷拨的赈济款,数目也有些太过于惊人。 吏部和礼部联名奏请的赋税制度改革,官员任免,政绩考核等等问题,姑且不谈。就这被丢在一旁的田亩制度提案,让丸子看了只想冷笑。 相国真是好样的。 时辰不早,丸子再次抬头,四下里已经掌了灯。墙角雁足灯的灯火随风闪烁,昏黄的烛光映照着,人影晃动。丸子扭动了几下僵硬的肩膀起身,屋外立即响起悉索的衣料摩擦声,沧月的声音小声地响起:“陛下?可是该用膳了?” 确实该用膳,丸子走出来,窗外的天色已经黑沉。 又是该死的冬天,丸子愣了下,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用了个‘又’字。但这个季节确实有些让人头疼,冰凉的风穿堂而过,瞬间叫丸子昏沉沉的思绪清醒不少。沧月提着灯笼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皇夫殿下方才着人来问,陛下可是要去坤宁宫用膳?” 凤九天对自己这个惜字如金的皇夫不待见,南宫尔雅作为相国嫡子本身也傲气自负。夫妻之间,从来都是相敬如冰的。南宫尔雅突然派人来问? 丸子脚步一顿,挑起了眉头:“?” 沧月眨了眨眼睛,今日养心殿一事,闹出不小的风波。沧月自然知自家主子与南宫家素来不对付,他小心翼翼地瞥她道:“陛下……可是要过去?” “过去瞧瞧。”丸子袖子一甩,“对了,相国如今如何了?可醒了?” 沧月躬身小碎步在前带路,一边护着灯笼不灭一边回话道:“申时三刻便醒了。皇夫过去陪着说了会儿话,酉时便出宫去了。” 丸子闻言,眼眸渐渐深沉起来。 几年来,南宫充在朝堂只手遮天,南宫家的气势也如日中天。南宫尔雅即便不得女皇喜爱,也从不讨好,他在宫中的吃穿用度却也谁都不敢怠慢。丸子从前殿进来,这庄重的坤宁宫被按南宫尔雅的喜好改得面目全非。一路瑰意琦行,遍地奇花异草,在这寒春的时节开得璀璨夺目,看得出这位皇夫十分喜爱花草了。 一层层通报下去,丸子一行人刚至内殿门前,就见南宫尔雅一身紫金常服立在堂前。 今日一早丸子便见过他,不过彼时意识并不是很分明,没看清人。此时正视了南宫尔雅,没想到南宫充长着一张讨人厌的脸,南宫尔雅却尚且算生得不错。俊眉修目,轮廓深邃,高大硬挺,一副优雅朗朗之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