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丸子睡梦之中推搡了他两下,推没推开不记得,反正冰着冰着又睡沉了。 次日破庙外天色大亮,丸子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被徐宴死死地扣在了怀中。寻常雷打不动五更天起身早读的人,此时脸埋进丸子的颈窝睡得深沉。 一旁徐乘风也醒了,正揉着眼睛打哈欠。丸子推了推徐宴,刚一触碰他才发现他没穿衣裳。浑身赤条条的贴着她,而且,身上烫得惊人。丸子心中一个咯噔彻底清醒了。身前的火堆已经熄了,火堆旁零零碎碎挂了一堆衣裳。 不用看,都是徐宴的。 丸子推了一把徐乘风,叫他先起身出去,自己则将额头贴到徐宴的额头上。guntang的热度传过来,丸子诧异地挑起了一边眉。 这是洗碗掉水里了?冻伤寒了? 可想而知,因为徐宴发起高热,出发自然被耽搁了。 昨日那两个大汉已经走了。丸子出去骡车上拿东西时,旁边停的马车已经不在了。丸子瞥了一眼便没放心上,去车上拿了好些吃食和一些早早备上的药。 这时候充分就体现了她的妥帖和能干,若是没有她的先见之明,早早备上这些东西。徐宴就算不烧傻,也绝对够呛。丸子心中很是夸了自己一番,然后先煮了些易克化的吃食,将自己和徐乘风喂饱。顺手再喂了高热的徐宴喝粥,最后才煎起了药。 徐宴裹着被子昏昏沉沉喝着药。徐乘风知晓父亲生病,帮着丸子收拾碗筷。丸子在替徐宴收拾衣裳的时候,在他身边发现了一张叠好的纸。 回头看了一眼徐宴,徐宴神色恹恹,并无察觉的样子。 丸子自然地摊开扫了一眼,看到上面并不成熟的簪花小楷心里道一句果然。信没写多长,但还是字里行间还是藏不住婉转缠绵的味道。柳月姗先是郑重地表达了对徐宴救命之恩的感谢,而后细细地介绍了一下自身,着重表明身份,并表示将来一定重谢。 落款,姗儿。 丸子看到最后两个字,一阵牙酸。 她作势不识字的模样惊讶道:“宴哥,你看,这是一封信么?刚才在你衣裳上发现的,谁给的?怎么会放在这?” 徐宴将药一口喝下去,抬头。看丸子手里确实是一封信。将碗递给徐乘风,他伸出手便接了过去。信件展开,他上下飞快扫一眼便折了起来。 “信上写了什么?”丸子一副很好奇的模样,“是谁留在这的?” 徐宴将信件塞进袖笼,淡淡道:“不是什么要紧的人。” 丸子眨巴了眼睛,狐疑地看着他。 徐宴靠着墙合上眼睑:“昨夜去溪边洗刷碗筷之时,偶遇昨日那小姑娘落水,便顺手将她捞上来。她为表感谢,写下这封信。” “这样?”丸子恍然大悟,“所以宴哥才冻病了?” 徐宴有气无力地‘嗯’了一声,然后紧闭上嘴便不开口了。 丸子在他身边蹲了一会儿,然后抱着衣裳走出去。徐宴将那封信又掏出来,目光在‘威武将军府’五个字上停留了一瞬。复又折起了信件,闭上眼睛。 他这一病,病了三天才能起身。若非丸子一早备有治伤寒的药,这么冷的天气,怕是要拖拖拉拉大半个月不能好。 这几日徐宴病了,丸子自然得悉心照顾。不过她如今这照顾跟先前的照顾又有不同,倒显得游刃有余又暗藏着气人。因着他伤寒,rou是绝不让他吃一口,成日里就给他吃些经淡无味的粥时,自己带着徐乘风在一旁吃着rou夹馍和鲜rou馒头。 徐宴被馋得不行,但丸子是一口都不给他。时常也会做些徐宴不能理解的举动,但事实到最后,她都是对的。 第四日,徐宴终于好多了,但他伤着的那条腿却还是不能使劲。 丸子摸过他的腿,没伤着骨头,估计是拧着筋了。 不过她便是能看出来也不能说出来,只整日里忧心忡忡地叹气。时常危言耸听地表达她的恐惧和无知:“唉,宴哥,你不会是瘸了吧?” 本来就有些担心的徐宴:“……” “哎呀!这可如何是好?宴哥若是瘸了,科举怕是就不能参加了吧?”丸子那叫一个惊慌,“我可是听说,入仕的官员是手脚齐全,品相端正。伤了一根手指头,都是要被查出来的……” 徐宴:“……” 被丸子这么一恐吓,连不太懂的徐乘风跟着担心得脸都拧成一团。他一直以来都觉得父亲将来是要当大官的,若是父亲残了,当不成大官,那可怎么办? 心里害怕便时常盯着徐宴不能使劲的腿看,母子俩那叫一个恐惧。 徐宴:“……” 丸子每日状似忧心地散播着恐惧,终于到了腿瘸也得出发的这一日。 即便是腿瘸,赶车的人也还是徐宴。丸子用她的迷茫和无知,让徐宴明白,赶车这种需要智慧的活计是离了他就不行的。 徐宴于是只能身残志坚地坚持赶车,往下一个地方去。 范县在锦州的中间,离州府并不算太远。骡车不紧不慢地走了将近半个月,终于抵达了目的地。因着早有先生引荐,县官的举荐信和路引,一家子进城也十分方便。 进了城,先找了个客栈落脚。丸子马不停蹄地带徐宴去寻大夫看腿。 事实证明丸子的眼力没错,徐宴就是别着筋了。兼之又冻了一遭,如今恢复倒是麻烦了些。不过总体没大事。丸子状似长长吁出一口气,心放回肚子里:“这可好了宴哥,我还当你要瘸了呢!没瘸就好!没瘸就好啊!”